我“嗯”了一聲,立刻打開房門衝了出去——方向正是前甲板。
可走出去沒兩步,我猛然聽見背後的門一響,回頭一看,董天星這家夥光著身子,手裏拿著一把小巧的手槍跟了出來。我定神一看,他手上的這把槍有點像史密斯·韋森左輪手槍,但距離比較遠,我一時之間還無法確定。
我頓時警覺起來,這家夥的陰毒比冷鷹更盛,這時候跟出來幹什麼?
董天星看到我回頭,忽然停下了腳步,微微一笑,兩手一攤,說道:“我幫你把那個冒牌貨幹掉!”
我心頭冷笑,事到如今,對你們這些陳家各堂口的諸侯而言,誰是真皇帝,誰是假皇帝已經不重要了吧?誰更符合你們的利益,他自然就是真的;誰要是有可能把你們幹的埋汰事給翻出來算賬,那他就是假的。
此時我突然就想到董天星曾經在會場裏對我下的毒手,追擊假陳兆峰時留這麼條尾巴在後麵終究是個禍胎。想到這裏,我殺機大動,就想回頭先幹掉董天星再說。
就在我準備動手之際,猛地就聽到前麵有人高喊:“你們看到冷爺了嗎?對,冷鷹!”
是假陳兆峰的聲音。
隨即,我就聽到有人回答道:“在前甲板那兒呢!”
我頓時頭皮就是一炸,當下也顧不得董天星,撒腿就沿著走廊往前狂奔而去。
才跑了兩步,就看到前麵一個跌跌撞撞的人影——假陳兆峰。
這小子被小妖毆打得很慘,到現在走起路來都跌跌撞撞的,否則我無論如何也是追不上他的。
可是這小子此時似乎是聽見腳步聲了,回頭一看是我,頓時全身就是一激靈,然後也拚了命地往前狂奔。我也發瘋般地去追,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短,越來越短,眼看就要接近我有把握用手槍瞄準的距離,也就在這時,一股帶著鹹腥味道的海風吹到了我的臉上——走廊到了盡頭,很快就要進入前甲板了。
“冷爺,冷爺,救命!救命!”假陳兆峰厲聲大喊起來。
前麵陽光透入處,走廊盡頭那裏的門敞開著,可以看到前甲板寬大的平台上,有一群人在那裏站著。大部分是垂手而立,黑西裝、戴墨鏡的保鏢,隻有一個,是赤裸著上身,在那裏跑得滿頭大汗的幹癟老頭。
而假陳兆峰已經走進了那個寬大的平台,正在向冷鷹呼救。
幾乎所有的保鏢一看到穿著女人衣服,也就是穿著先前我所穿衣服的陳兆峰出現在麵前,第一反應是圍攏在冷鷹身邊,有些人還舉槍瞄準了他。
“冷爺,是我!是我啊!”假陳兆峰在那裏歇斯底裏般地狂吼起來。
冷鷹停止了跑步,他站在一群人後麵,用他的一雙眼睛看向假陳兆峰,那眼神果然有幾分像鷹。
但他並沒有說話。
假陳兆峰繼續向前邁了幾步,大聲道:“他們打我,還在追殺我,你要救我……”
我心中一陣地懊惱:完了,全完了!就打算折返身逃跑。
可是,我發現我可能逃不掉了。
因為我一回頭,就看到董天星在我身後端起了槍。他手上果然是史密斯·韋森左輪手槍的。此時,這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好瞄在了我的身上。
董天星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殘酷的微笑,我不知道那的意思是他認出了我其實是那個戰敗者,那個扮成“假皇帝”的“真皇帝”,還是說他不管我是真是假,要先做掉我再說。
我感覺到了一絲憤怒,史密斯·韋森左輪手槍外形纖細,曾經在美國電影《史密斯夫婦》中露過臉,當時被史密斯夫人稱作“女孩槍”。沒想到我會被這樣一把猥瑣的手槍打死,打死我的凶手更是猥瑣到了極點。
但絕望的念頭剛剛產生,迅速地,我腦子裏靈光一閃,一個極度冒險的注意在我腦子裏形成了——前後受敵,裏外是個死,不如搏一下。
我側身對著董天星,右眼的餘光觀察著董天星,左眼的餘光觀察著假陳兆峰——此時那個假陳兆峰似乎也覺察到了我的處境,也不再像先前那樣著急了,而是站在那裏,舉起了雙手,向冷鷹說著什麼——具體說的是什麼,我已經沒工夫去細聽。
但他站的位置太好了。
我向前略微走了一小步,等於是做了一個小的調整。
董天星立刻也隨著調整了他手上槍口所瞄準的方位,然後,我看到他握著扳機的手指開始往回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