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娟他爹看著昏迷不醒的白小娟,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喊他,
“嘿嘿嘿,老白頭,老白頭,嘿嘿嘿……嘿嘿”
白小娟他爹,回頭循聲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瘋瘋癲癲的陳寡婦進了自己家的屋子。正靠著門框,抱著肩膀,看著他嘿嘿的笑。
陳寡婦穿著一件大紅的棉襖,頭發梳的油光鋥亮,綁了兩根鞭子,垂在肩膀前麵。脖子上紮著一個翠綠色的圍巾,紅綠搭配,特別的顯眼,也十分的誇張。
要說這陳寡婦自從瘋了以後,每天在街上自言自語的閑逛,但跟人們心目中的瘋子不同的是,在包畫匠的三七以後,這陳寡婦就再也不蓬頭垢麵衣衫襤褸的出門了。相反的是每天都打扮的幹幹淨淨,亮亮堂堂,穿衣服總是選那顏色鮮豔的,臉上的粉抹的白白淨淨,嘴唇上塗著大紅的口紅。
白小娟他爹沒心思搭理這個瘋子,搖了搖頭轉回身繼續看著自己的愛女白小娟。陳寡婦向炕上張望,看了一會,捂著嘴巴笑了,
“嘿嘿嘿,老白頭,老白頭……那誰啊,炕上的是誰啊……”
白小娟他爹本不想搭理她,但她卻一個勁兒的問個沒完。於是不耐煩的說,
“這是我閨女白小娟……”
沒想到這陳寡婦聽了,仍舊捂著嘴巴笑,邊笑邊說道,
“嘿嘿,嘿嘿,老白頭,你這麼大歲數,還撒謊,還撒謊,嘿嘿,那,那不是白小娟 ,不是,嘿嘿嘿……”
陳寡婦在門口磨磨唧唧的叨咕,白小娟他爹便愈加的心煩意亂,於是大聲的嗆陳寡婦道,
“你個瘋瘋癲癲的娘們兒,去外麵別人家發瘋去吧,別在我這添亂了,這不是我家小娟還能是誰啊,我的小娟啊……”
小娟他爹 一向待人和善,脾氣溫和,突然對陳寡婦這樣大聲的說話,把陳寡婦也嚇了一跳,趕緊轉身離開,一邊走一邊叨咕著,
“老白頭,白老頭
懷裏摟著大馬猴
……
陳寡婦唱唱咧咧的走出白小娟的院子,出門的 時候,跟風風火火的往院子裏走的我爸爸撞了個滿懷。我爸爸伸手把她拉住,
“你這瘋瘋癲癲的亂跑啥,趕緊回家去吧,別在人家這添亂了……”
陳寡婦發瘋之前,就特別的怕我爸爸,至於為什麼害怕,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現在瘋了,仍舊害怕,見我爸訓斥,便一溜煙的跑了。
我爸爸也不搭理她,推門進屋。白小娟他爹看見我爸回來,趕緊站起身拉住我爸爸的胳膊,眼巴巴的看著我爸,我爸爸知道,他是在等我爸爸的消息。
我爸爸拍拍他的肩膀,勸他別太著急,對他說道,
“別著急,我剛才去了村部,用村部的電話,給縣裏公安局的黃公安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給醫院聯係一下,剛才,醫院那邊來電話了,說車和大夫已經在路上了,讓咱們等會……”
我爸爸的語氣盡量的放輕鬆,是不想讓白小娟他爹太擔心。聽說車和大夫都在來劉家鎮的路上了,還算多少有了點底。我爸爸看了看炕上躺著的白小娟,臉上塗了一層泥巴。我爸爸並沒多問,因為他知道這一定是我奶奶給出的偏方。
能幫的,也就這些了,剩下的隻能等醫院的人來。而從城裏到劉家鎮,需要很長一段時間,能不能挺到醫院的人到,就得看白小娟的造化了。
我爸爸打發一個小分隊員去村口等著,一會醫院的車來 ,好帶路到白小娟家。然後便離開,白小娟他爹千恩萬謝,送出門外。
回到家的時候,我奶奶正拿著三炷香往西園子走,去給常三太奶燒香。最近我奶奶拜三太奶的次數特別的多,我爸爸心裏明白,最近村裏出了太多的事 ,自己家裏也不消停。我奶奶臉上看著平靜,其實心裏也特別的擔心。這些事都不尋常,也隻能求三太奶指點,別無他法。
折騰 了大半天,我爸爸覺得渾身酸痛,便靠著炕上的行李卷閉上眼睛迷瞪一會,我奶奶燒香回來,順便抱了一捆苞米秸稈,準備燒火做飯。
盡管閉上了眼睛 ,我爸爸卻怎麼也睡不著,於是躺在炕上,大聲的 跟外屋做飯的我奶奶聊天。
“媽,你說,這白小娟的命能撿回來不?這孩子倒是可憐,本來挺好的親事,現在成了這個樣子……”
我奶奶抽出幾根秸稈,用腳踩斷,塞進灶膛,劃著了一根火柴把柴火引燃,一股溫暖的黃色的火光從灶膛裏投射出來,映落在地上,溫暖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