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上墳的那天,雪下的非常大。父親提上早已準備好的禮品和紙錢往一個防水的打包裏一裝,然後和我一起推上車子往外麵走去。本來父親的意思是讓我留在家裏,畢竟外麵風雪太大。可是母親擔心父親在外喝酒路上沒人照應,執意讓我跟著一起去。
走到村口,父親看到不遠處停放著一輛機動三輪車,於是上前詢問價錢。經過短暫的討價還價之後,父親讓我把自行車往路邊商店裏一存,說,這麼大的雪,我們坐車去。父親難得奢侈一回,我也樂意跟著一起奢侈。
一路上車主一邊開車,一邊說父親給的價錢低,理由是路遠,而且雪又這麼大。父親卻說給的不低了,如果是晴天的話,根本就給不到這樣的價錢。最後父親以管頓午飯為回報,那車主才安心開車。
車行一個多小時後,我們才到達地方。農村的路向來難走,更何況遇到這樣的風雪天。記得有一年我和母親去上墳的時候,剛下過幾天雨,道路泥濘根本沒有辦法行走。有好多地方我們都是將自行車扛在肩上才能勉強通過,因此一提到會老家,我心裏就膽怯。
車到地方,我和父親忙著將東西往二爺爺家提。二爺爺沒想到我們會冒著風雪趕來,便埋怨父親不該在這麼大的風雪天趕路,萬一有個意外怎麼辦。父親卻解釋說,過年後時間太緊,而走的親戚又多,隻好如此。二爺爺聽後也沒有說什麼。
父親將給二爺爺帶的禮品放在桌上,二爺爺就問有沒有給三爺爺帶禮品。父親說備了一份,不知道該不該送去。二爺爺歎了口氣說,既然都拿來了,難道還帶回去不成?於是父親命我帶著禮品去三爺爺家走了一趟。
爺爺兄弟兩個,二爺爺是他的親兄弟,三爺爺則是他的堂弟。爺爺在世時就和三爺爺的關係鬧的有些僵,而且每到逢年過節的時候也隻讓父親去看望二爺爺。父親知道爺爺的脾氣,隻好偷偷的給三爺爺家備上一份。不過二爺爺對三爺爺還是比較緩和一些,雖然從不和三爺爺家主動來往,但絕不會阻止晚輩們去看望三爺爺。可能是爺爺和二爺爺的性格不同的緣故吧。
聽母親說,爺爺他們之所以鬧成這樣,主要是因為祖墳的事情。
爺爺的父親為了能讓自己的兒孫們過上好日子,便花重金請來了一位風水先生。這位風水先生經過多方走訪查看之後,就給爺爺的父親點了一塊風水寶地,並說此地隻能葬一人,並且先葬者最得勢。於是爺爺的父親就將此事記於心中,並千方百計將這塊地給換了過來。當然在換地的時候據說也花費了不少精力和錢財,但隻要兒孫們能過的好,那點損失也不算什麼。可是這個秘密最終還是被爺爺父親的弟弟給知道了,他在摸清了寶地的具體位置之後,就將這事告訴給了自己的兒子,並密謀出一套方案。
爺爺父親的這個弟弟本身體弱多病,也很如願的比自己的大哥先走一步。可是就在他去世的當晚,三爺爺就找了幾個人秘密的將他父親葬在了那塊風水寶地上。此時第二天一經傳出,可把爺爺一家氣的要命,並揚言要將屍體從墳地裏挖出來等等。
當然屍體最終還是沒有從墳地裏挖出來,畢竟兄弟情深,再怎麼責怪也不能把人從墳裏挖出來吧,這可是天理不容的事情。爺爺家人沒有辦法,隻好重新找了一塊地方。
可是就在爺爺的父親過世後下葬的那天,三爺爺的老婆卻做出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就是將一把蔥偷偷的放進了棺材裏——這事還是在老人下葬幾年後她對鄰居們說的。爺爺知道此事後,更是氣的不打一處來。蔥的本意是聰慧,但是這把蔥埋在了地裏,肯定會爛的,聰慧有談何說起呢?從那以後爺爺就和三爺爺斷絕了關係,從此再也不踏入三爺爺家半步,而且也阻撓兒孫們和三爺爺家來往。
隨著兒子們慢慢長大,家裏也過得平安無事,這場風波自然也就慢慢平息下去。但是這在爺爺心裏始終是個結,無論三爺爺的兒女們如何來看他,也無論二爺爺如何勸解他,爺爺心裏始終沒有原諒三爺爺的意思。但至少還是同意兒女們和三爺爺來往了。
但是接連出現的兩次事情,讓爺爺的想法再一次改變。
那個時候父輩們都已經成家立業,但不足的是自我父親以後,我們這個家族的男丁數量就開始明顯減少。出了我父親和大伯父生過男孩外,二伯和生下的兩個叔叔家裏全是女孩,尤其是二伯家,接連生了三胎都是女孩。爺爺重男輕女的思想較重,加之傳宗接代的影響,他開始懷疑祖墳的問題。因為二爺爺家的男丁也不旺,膝下一兒一女,兒女生的孩子還全是女孩。而三爺爺家就不同,他生了三個兒子,而三個兒子結婚後又分別生下了兩個男孩。於是爺爺把責任全部怪在了三爺爺身上,因為是他們占了原本屬於我們家的寶地。這隻是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