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悼會九點開始,通常家屬都會提前到達確認遺體。
苗筱趕到的時候,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正在耐心地教詹青父母棺木內的紙錢該如何擺放。
詹青的父母自然是傷心的,倆人相互攙扶著,泣不成聲,但還是很配合地聽從著工作人員的指點,情緒並沒有太過崩潰,一切都還在正常範圍內。
而劉琪則遠遠地站在門外,表情很木然,仿佛置身於事外般。
直到詹青父母按照他們之前的交代掏出了詹青的結婚戒指交給工作人員,劉琪忽然有了反應,並且是相當劇烈的反應。
她臉色一陣蒼白,瞬間紅了眼眶,快步衝上前,試圖想要從工作人員手中搶過那枚戒指,嘴裏不停地嚷嚷著:“你們想幹什麼?!”
對於在場那些見證過無數場追悼會的工作人員們來說,失控的家屬是常態。
他們相當迅速地衝上前,合力將劉琪拉開,棺木旁的那幾個人則盡責地守在遺體前,生怕家屬太過激動破壞了遺體。
但劉琪的情緒還是超出了他們的掌控,她就像瘋了一般,拚命掙紮著,一心隻想把那枚戒指搶走。
“琪琪,你這是何苦呢,戴著戒指離開也是青青的願望……”詹青的母親試圖想要走上前去勸她。
“你走開!”還沒靠近劉琪就歇斯底裏地喊了起來,“他根本就配不上這枚戒指!”
這聽似口沒遮攔甚至有些過分的話,卻並沒有激怒詹青父母,反而是讓他們的情緒也跟著崩潰了。
詹青父親顫抖著唇,反複呢喃著,“是我們家詹青對不起你……是詹青對不起你啊……”
場麵徹底陷入混亂,拿著戒指的那個工作人員很是迷茫,隻能左右張望著尋求救兵,當看到站在不遠處的苗筱時,他眼眸一亮。
然而,這場麵也不是苗筱所能控製的,她躊躇著想要做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做什麼。
幸好一道身影擦過她的肩,快步上前,接過了工作人員手裏的戒指,遞給劉琪。
是康喬,他正麵無表情地看著劉琪,語氣微涼,“去給他戴上。”
劉琪猛地震了下,稍稍平靜了些,抬起那雙血紅的眼眸,訥訥地看了康喬好一會才顫著聲道:“我不要……”
“那我替你丟了。”說著,他轉身朝著窗邊走去。
“住手!”劉琪大聲喝止了他,衝上前,搶過戒指,緊緊攥在手心裏,瞪著他道:“要丟也是我丟,輪不到你!”
康喬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請便。”
她深吸了口氣,舉步走到窗邊,揚起手正要丟……
“順便把你那枚也一塊丟了吧。”康喬走到她身後,輕聲道。
如他所料,她倏然頓住,手僵在了半空中。
“不舍得嗎?”他問。
“我沒有!”她咬牙切齒地低吼著,攥著戒指的手因為過於用力指關節已經泛白,爆出的血絲清晰可見。
“可以聽我說幾句嗎?說完之後再丟也不遲。”
“……”她微微轉眸,不發一言地看著康喬。
略微流露出的妥協讓康喬暗暗鬆了口氣,他張了張唇,問:“看過《泰坦尼克號》嗎?”
劉琪微微蹙眉,不太理解他的用意,“當然。”
“我第一次看這部電影的時候還很小,以一個男孩的角度,我非常不能理解rose為什麼在jack死後還能活下去,甚至活得那麼幸福,結婚、生子,就好像徹底忘了那個人一樣。那時候我母親才剛去世沒多久,我曾問過我的父親會不會也像rose那樣忘記媽媽,他沉默了很久之後說‘會的,他會像rose那樣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