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親愛的老師,晚安。太陽下山,星空閃耀,那些星星就像您的眼睛一樣美麗又明亮。我親吻您的手,親吻您的臉,我的心肝。願上帝永遠在您身邊,保護您永遠不受傷害。
您最親愛的學生安妮塔·貝爾
這封與眾不同的信讓我非常迷惑,我知道安妮塔不可能寫出這樣的文章來,就如同她不可能飛翔一樣。第二天我去學校,在課間休息的時候,我把她找來,我們沿著小溪散步,請她告訴我這封信的真相。安妮塔哭了,老老實實地承認了。她說她從來沒有寫過信,不知道該怎麼寫,更不知道該寫些什麼,不過,在她媽媽梳妝台最上麵的那個抽屜裏,有一包情書,那是從前的一個“求愛者”寫的。
“這不是我爸爸寫的,”安妮塔啜泣著說,“那是一個正在讀牧師學位的人寫的,所以寫得很漂亮。可是媽最後沒有嫁給他。媽說,這個人這麼會花言巧語,下半輩子不知還要做出些什麼事,她完全想象不出來。可我覺得這封信寫得很好,可以把它抄來給您。我把女士這個詞統統換成老師,加了一些我自己能想得出來的句子,還更換了一些詞語。我用衣服代替了心情這個詞,我不知道心情這個詞是什麼意思,但是我想這應該是穿的東西。我不知道您怎麼發現信不是我寫的,您太聰明了,老師。”
我告訴安妮塔,抄襲別人的信,冒充是自己的,這是非常錯誤的行為。可是我又擔心,安妮塔懊惱不已的可能不是抄襲這個行為,而是不巧被我發現了。
“我真的非常愛您,老師,”她嗚咽著說,“這寫的都是我的真心話,就算這個牧師先把這些句子寫出來了,可我真的是在用我的全部來愛您。”
在這種情形下,我很難再嚴厲斥責她了。
接下來是芭芭拉·蕭的原信,隻是我無法摹寫出原文上的那些墨團了。
親愛的老師:
你說我們可以寫一次拜訪的經曆,可是我以前隻有一次這樣的經曆。就是去年冬天去嬸嬸瑪麗家的一些事。瑪麗嬸嬸很受歡迎,是個很能持家的主婦。到她家的第一天晚上,我們在那裏喝茶,我不小心打翻了一個茶壺,掉在地上摔碎了。瑪麗嬸嬸說那個茶壺是她結婚時買的,一直都保存得很完好。等我們喝完茶起身時,我踩在了她的裙擺,結果把裙子上所有的花邊都撕下來了。第二天早晨起床時,踢翻了一個大水罐,它又砸到了一個水盆,這兩樣東西都碎了。吃早飯的時候,我把一杯茶打翻在桌布上。當我幫瑪麗嬸嬸洗碗時,一個瓷盤子掉在地上,給摔碎了。那天晚上,我自己從樓上摔下來,扭傷了腳踝,隻得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星期。我聽見瑪麗嬸嬸對約瑟夫叔叔說,真是萬幸,否則我會把她家所有的東西都弄壞的。等我的傷好了些,就該回家了。我很不喜歡到別人家做客,比較喜歡到學校來,尤其是搬到安維利來之後。
尊敬你的芭芭拉·蕭
威利·懷特的信是這樣寫的。
敬愛的老師:
我想給你講講我那非常勇敢的姨媽。她住在安大略省,有一天她去牲口棚時,看見一隻狗蹲在院子裏。它可無權待在這裏,於是姨媽拿起棍子,使勁打它,把它趕進牲口棚裏,並把它關了起來。很快就有人來尋找一隻私野的獅子(批注:威利是不是想說‘私人動物園養的野生獅子’?),這個人說獅子從馬戲團逃跑掉了。結果那隻狗原來就是一隻獅子。我勇敢的姨媽用一根棍子把它趣(驅)趕進牲口棚。她沒有被口(吃)掉,真是很勇敢。愛默生·格麗絲說,以為那是一隻狗,所以她隻有對付狗的膽量,不算什麼勇敢。我覺得愛默生是嫉妒我,因為他自己沒有一個勇敢的姨媽,他隻有舅舅。
我把最好的一封信留在最後。你可能會覺得好笑,因為我把保羅當成了天才,不過我相信,他的信可以向你證實,他確實是個非同尋常的孩子。保羅和他奶奶住在海的那邊,離這兒很遠,也沒有玩伴——沒有那種真正的朋友。你肯定還記得,教我們《學校管理》的老師曾經說過,我們不應該在學生當中特別“寵愛”某個學生,可是我不由自主地偏愛保羅·艾文,把他當成最好的學生。我不覺得這對他有什麼不好,因為每個人都喜歡保羅,包括林德太太也是這樣,雖然林德太太嘴上總是說自己不可能喜歡美國人。而且學校裏其他男孩也喜歡他。雖然保羅很喜歡幻想和做白日夢,但是他一點兒也不纖弱,也沒有絲毫的女孩子氣。他很有男子氣概,在任何比賽中都能堅持到最後。不久前他和聖·克萊爾·冬尼爾打了一架,因為聖·克萊爾說英國的米字旗比美國的國旗好看多了,把一些星星和條紋拿來作國旗太難看了。這一架沒有輸贏,最後兩個人達成口頭協議,以後要相互尊重彼此的愛國熱情。聖·克萊爾說,自己出手很重,可保羅出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