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審問變得十分順利,雲笙幾乎再沒問過問題,全程都是在聽馮詠梅一人訴說。
“靖康元年,那會兒正是大金狗賊攻打我朝的時候,戰火不斷,並且攻城掠地的速度很快。”
雲笙幾人沉默,當年戰亂的慘狀,對金翎閣的人來說也是慘痛的,沒有那場國破家亡的戰爭,他們這些人也不會淪為孤兒。馮詠梅的訴說,無疑也是揭了一次他們隱藏許久的傷疤。
“剛開始大金狗賊隻是在邊城小打小鬧,並沒有向開封府進攻的意思,所以大家都不以為意。而我爹當時就覺得這天下要大亂了,開封府不是久留之地,便變賣了家裏的兩畝薄田一處土房,從開封搬遷到了臨安府。”
“馮忠懂得易卜之術?”雲笙問道,能想到戰亂將至,並且好巧不巧的選擇之後大宋定都的臨安府,可見這馮忠有點本事。
“我爹他到有些卜卦的本事。”馮詠梅點頭,接著說道:“也正因為這個,他才急著要帶我們姐弟倆走,因為走的急,兩畝薄田也沒賣上幾個錢。我爹帶著我們姐弟倆,風餐露宿,沿路乞討過活,好不容易挨到了臨安府。也知道了開封府被攻破的消息。”
“十幾年前的事了,那會你們還小可能感覺不到,就算我們逃到了臨安府,也保不定就能活下來。那會兒窮啊,家裏的壯漢都去參了軍,但凡有點底子的,又都被府衙強行充了軍餉。我爹他雖然會卜個卦,可那會誰家還有閑錢找算卦先生。”
馮詠梅回憶起當年的苦楚,露出一絲自嘲的微笑:“我們無處可去,就住在城邊的財神廟裏,那會兒流民多,都擠在那,每天最常幹的事情,除了沿街乞討,就是回破廟裏搶位置,搶不到就隻能露宿街頭了。”
“當時一起的翁伯覺得這樣不是辦法,就找了我爹,還有其餘的幾人,商量起盜墓的事情,盜了祖宗的墓,不僅能過上好日子,又多少能幫上抗金的忙。我爹當時也說什麼帝星晦暗中隱著明亮,說大宋亡不了。”
雲笙聽到這,擰起了眉頭,“你爹這可不是簡單會算幾個卦的事情,你可知他師從何人?這個翁伯又是誰?”
馮詠梅搖頭,她現在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既然搖頭,便是真的不知道。
“翁伯名叫翁重陽,是從常州逃過去的。當時除了他,我爹我弟弟,還有五個人。”
“盜墓八仙?”
馮詠梅眼裏還有之前沒拭盡的眼淚,噗呲笑出了聲:“這名字是不是很俗?”
“不止俗,還low。”雲嶺多嘴道。
“嘍?”馮詠梅疑惑。
雲嶺連忙擺手,“別在意,這是我們這兒自創的語言,你接著說。”
“翁伯說他祖上也是富庶的,別的墓葬不好找,就先從他祖墳扒起。說子孫有難不得已而為之,老祖宗也不會怪罪。”
“之後他們就決定啟程去常州。當時窮的都要衣不蔽體了,哪還有多餘的盤纏去常州。所以我爹就做主,將我賣給了陳家做童養媳。”馮詠梅抬手抹了把臉,抽了抽鼻子。
“不論我爹做了什麼,我不恨他。說實話,如果我聽他的,跟陳滿帶著公婆遠走高飛,就不會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