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鈺這一覺睡得夢魘纏身，並不踏實。
在他的夢中，總有白輕舞的身影一閃而過，或在蝶穀，或在戰場，又或是自己不曾參與過的敦煌千佛洞。
在他的夢裏，母親操控她的蝴蝶大軍，美的天人之姿。她溫柔，嫵媚，狠辣，英勇。
“娘。”白子鈺撥散麵前層層的迷霧，追隨到正在戰車中操控蝴蝶大軍奮勇殺敵的母親。
“娘！”白子鈺雙手攀上戰車的圍欄，提高聲音又喚了一聲。
“鈺兒。”白輕舞聽見了白子鈺的呼喚，扭頭注視向他，眼中的堅定瞬間收斂，換上一臉溫柔。
“鈺兒。”白輕舞又喚了聲，蹲下身，正好隻比白子鈺高出一點點，一手摸上白子鈺的麵頰，眼波溫柔的能化成一汪深潭。
“紅玉若薑姑娘不要，你就好生帶著，它能保你一命。”
“紅玉？”白子鈺低頭看看腰間，腰間掛著的紅玉墜又一次開始閃閃發光。
“這是什麼？”
白輕舞順著白子鈺的墨發，柔聲道，“此乃天機，我不能多言。娘已是個死人，鈺兒今後莫要對我再念念不忘。”
白子鈺笑的明媚，“娘這是成仙了來給兒子托夢嗎？”
白輕舞淺笑搖頭，“記得，薑姑娘若不討要，你切勿離身。”
說完，白輕舞的身影化作一團霧氣，跟隨著身後廝殺的戰場，一並消失。
白子鈺猛地睜開雙眼，身上沒有動，但他粗重的呼吸聲已經出賣了他，白子鈺此時，並不平靜。
長出了口氣，白子鈺小心翼翼的翻身起來，門外的白兮察覺到，忙端了熱水上來，浸熱了臉帕擰幹遞到白子鈺麵前。
“主子。”
白子鈺接過溫熱的臉帕，擦拭了一番，問道，“薑暮曉可醒了？”
“還沒有。”白兮回道，“主子您睡了還不到半個時辰。”
“這樣啊。”白子鈺將用完的臉帕還給白兮，“炸毀蓮池和起居院的人查到了嗎？”
“查到了，是宮中拂雲祠的姑子，在拂雲祠抓住的，也被炸傷了，丟了隻手臂。”
白子鈺冷哼了聲，“佛門不淨。審了嗎？”
“白樂正在審。”白兮端起熱水，交給剛進來的白淼，站立在原地，回道。
“告訴白樂，不必手下留情，就算她不說，我們自然也能揪出跟她接頭的人。”白子鈺一手有節奏的輕敲炕案，恢複了平日裏的冷靜與出塵。
“白子鈺！”一聲喑啞的呼喚，薑暮曉沒穿鞋子的身影撥開厚重的帷幔，幾步跑近白子鈺，小腳一邁，站上了胡床。
白兮眼疾手快，抓起兩個蒲墊摞在一起放在薑暮曉的身後，之後，薑暮曉的屁股便穩穩地落在了棉花堆裏。
“你沒事吧？”薑暮曉盤起腿，接過追出來的宮女遞上的棉被，將自己包成了個粽子，隻露出一顆睡成鳥巢的腦袋，上下打量白子鈺，“臉這麼白，你寒毒沒發作吧？”
白子鈺被薑暮曉這麼問，有些出乎意料，遂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柔光，“沒事。”
“那就好。”薑暮曉沒少嗆水，嗓子還是嘶啞，現在感覺自己的氣腔和整個肺部火燒火燎的難受。所謂由此思彼，薑暮曉雖然腦子還迷糊著，第一時間想的，就是白子鈺還活沒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