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華的寶貝
我和德明正在欣賞從後弄堂贏來的幾張香煙牌子,有好幾張是值錢貨,又輪到他發財了。麗華找上門來,說昨天她老家來人給她捎來一些新貝殼,讓我們見識見識。我們以前玩玩過貝殼,像什麼螺螄殼、小釘螺、蛤俐殼、小海螺和一些叫不出名的貝殼。都些大路貨,從買來的毛蚶、螺螄裏挑出來的。女孩子還把螺螄殼串在一起,當“造房子”的子。麗華看到後,就寫信叫老家的人給她帶些好看的貝殼。時間一長,她就集到了好多漂亮和稀有品種。在上海,集貝殼的人很少。德明向她要,她就叫來人多帶一點。有時麗華也會賞我幾個,我得了寶貝,那些螺螄殼和蛤俐殼統統進垃圾筒了。
到了她家,隻見老四、老五像泥菩薩一樣呆坐著,小弟還做著怪腔,人是一動也不動。我上前把小弟拉了起來:“有毛病啊。”小弟急得叫了起來:“這次不算,這次不算!“原來他們在玩小人遊戲:我們都是木頭人。德明小眼睛一瞪,手揮揮:“沒出息!”他們三個便竄了出去。
麗華把她的寶貝拿了出來:一隻漂亮的小海星,一個大海螺,麗華說隻要加工一下就能吹。“麗華,你吃過海螺肉嗎?聽說海螺肉很鮮的。”麗華點了點頭:“我吃過好多海貝和海螺的肉呢,你是寧波人,你沒吃過?”我歎了口氣:“我寧波一次沒去過,哪裏吃得到。”
德明又向她討,麗華給了他一隻。我是不好意思開口,但麗華也塞給了我一個:“這次帶得少。”我倆點點頭,她的意思我們懂。接著她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她自己炒的白果,我和德明一人五個(老人都說,小孩白果隻能吃五個)。我知道那白果樹(銀杏)是她爺爺幾十年前在自家園子裏種的,一雌一雄。(十萬個為什麼)說,銀杏樹雌的才能結果,雄的隻開花授粉不結果。銀杏樹栽下後要好十幾年才開花結果,爺爺種下的到孫子才能吃到它的果實,所以它又稱公孫樹。每年這個時候,麗華爺爺總會托人捎來一麻袋。那兩棵白果樹結的果個大,清香可口,十分的糯,略苦,加上麗華炒得好,不比買來的差。
“哎,我放在碗裏的給老三的寶塔糖(給小孩打蛔蟲的藥,形似寶塔,我們都吃過)怎麼不見了?”
“一定是小弟吃了。等他回來,我要嚇嚇他,你不要攔我。”我最看不慣他在家稱王稱霸的腔調,現在機會來了。“訓他幾句就行了。”麗華知道我促狹(鬼計多,而且毒)。
這時小弟他們又跑了回來,要麗華幫他釘鈕扣。剛才小弟他們在弄堂裏玩騎馬打,罩衫(外套)上的幾粒鈕子全掉光了。騎馬打也是一對抗性很強的遊戲。玩的時候分成兩隊,身體強壯的一般做戰馬,就是背人家。上麵的騎兵隻能用手把對方的人從馬上拉下來(不能打),下麵的戰馬可以使絆子把對方的馬絆倒。被人家拉下來或著馬被對方絆倒了都算輸。玩種遊戲衣服一定要結實,撕破衣服和掉鈕扣是家常便飯。
“小弟啊,要好好玩不要淘氣呀。阿姐有很多事要做。”
“大姐,你不要急,我來幫你做。”
“小弟,阿哥教你的打法怎麼都忘了?”德明又怪自己的徒弟不爭氣,“你要做馬,憑你的身胚,隻要撞對方一下,就人仰馬翻了。”小弟聽得是頻頻點頭:“曉得了,德明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