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龍舟賽(1 / 2)

每年五月初五是土家族一年一度的端陽會。打掃、除塵、插艾、放河燈、賽龍舟,還有土家族的少男少女對歌,據說他們多是經過對歌相愛,因此每年的五月節都是土家族的盛事。向家坪財雄勢大,向炳興又好排場,每年的五月節都舉辦得有聲有色,不僅吸引了封竹和附近鄉鎮的人,就連一向甚少出來拋頭露麵的苗寨也有些人禁不住誘惑出來觀看。

五月初五這天,天朗氣清,豔陽高照,初夏的陽光照在身上已有點悶熱。淚江波光粼粼,連一絲波瀾也沒有。江邊依次排開七條龍舟,龍頭上紮的綢花依次為赤、橙、黃、綠、青、藍、紫,舟身一律刷成金色,在陽光的照耀下甚是耀眼。舟尾的大旗迎風飄展,上書著不同的大字,表明參賽隊伍的家族姓氏。

比賽還沒開始,岸邊早已是人頭攢動,摩肩接踵。有小販挑著貨擔沿岸叫賣“臭豆腐”“炸糕”“麻花”,小孩子們便拉住大人的衣角不肯走,吵嚷著要買零嘴。太太、小姐們怕曬,有的舉著洋傘,有的搖著扇子、有的已經不停地用手帕擦臉上的汗珠。

人群中兩個纖瘦文弱的男學生正艱難地往岸邊擠,黑色的學生裝已經皺巴巴,帽子也被擠歪了,好幾次差點掉下來。和他們相距幾米的人群裏一個穿著白色襯衫黑色馬甲的青年男子也在拚命往前擠,視線不離那兩個男學生,一臉的焦急之色。

“咣”“咣”“咣”幾聲刺耳的鑼聲在擁擠的人群中迅速地傳開,意識到龍舟賽馬上就要開始,人群漸漸地安靜下來,那三個人終於擠到了岸邊。

嶽靈犀整了整皺巴巴的衣服,剛扶正帽簷袖子就被一個人拉住了,拉她的人正是穿襯衫的男子,她哥哥嶽靈均。

“嶽靈犀,你剛才瞎跑什麼?”

嶽靈均氣呼呼的,額頭上已經有密密的汗珠。一塊白色手帕遞到了他麵前,一股清淡的百合香味溜到了他的鼻尖。宋曼玲雖然穿著男學生裝,但是絲毫掩不住她女孩的溫柔氣息。柳葉眉、眼睛不大但是目光柔和堅定,高高的鼻梁周圍有幾點雀斑,小巧的嘴巴微抿著呈現出一種自然的笑容,望之可親。宋曼玲握著手帕的手又向前伸了伸,嶽靈均回過神來,接過手帕,禮貌又溫和地對宋曼玲笑了笑,便去擦額頭上的汗珠。嶽靈犀見此情景,趁機把袖子從哥哥的手中拉出來,不懷好意地對宋曼玲擠擠眼睛。

鑼聲剛停,鼓聲又密集如雨地響了起來。人們的興致被調動起來,開始有節奏的喝彩,喊叫聲配合著鼓聲,聲勢浩大如同驚雷。嶽靈犀從來沒見過這麼大陣勢的龍舟賽,瞪大眼來回琢磨那幾條龍舟。

每條龍舟上已經坐著五位舵手,站著一位鼓手,一樣的打扮,每個人都是鬥誌昂揚、誌在必得的模樣,隻有一個人例外。

嶽靈犀仔細瞧了瞧那人,雖然那人和其他人一樣穿著白色的短卦,係著抹額,但是那人懶散悠閑的模樣不像參加比賽,倒像是出來郊遊。遠遠地看不清他究竟長什麼模樣,但是那白皙的臉龐在陽光下似乎會反光,臂膀也不像別的舵手肌肉那麼發達甚至有些瘦弱,這是哪家的龍舟,竟找個書生來當首舵?嶽靈犀仔細一看,舟尾的大旗上赫然寫著一個描金的“謝”字,謝家的龍舟,莫非是謝慕天家的龍舟?

“哥,你看那紮著黃花的龍舟,是不是謝家的隊伍?”嶽靈犀指給嶽靈均看。嶽靈均仔細看了看:“應該是,鎮上姓謝的本就沒有幾戶人家,名聲最大的就是謝慕天,他和向家坪有生意上的往來,來助興也是情理中事。”“那首舵的人你認識嗎?”宋曼玲也注意到了那個與眾不同的人,可是看了半天也不認識。“哎,他是謝家的人,你說他和謝老師會不會是親戚?”宋曼玲問嶽靈犀。嶽靈犀見她這麼問,又好好地把那人打量了一番:“如果他真和謝老師是親戚,那麼謝老師就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這個人嘛就像個花花公子,紈絝子弟。”她這番俏皮話把嶽靈均和宋曼玲都逗得笑了起來。

鼓聲驟然停了,岸邊的高台上有個穿著土家族衣服的人站了起來,他抬起雙手壓了壓,人群便靜了下來,都往高台看去。嶽靈犀不禁感歎:“這個人是誰,好大的氣勢。”那人其貌不揚,就像個尋常的土家族老百姓。嶽靈均很意外:“你竟連他都不認識?他就是向家坪的族長向炳興。掌管著幾千人的生計,氣勢當然大。”

“鄉親們,今天是端陽節,也是我向家坪一年一度的端陽會,向某代表向家坪感謝各位的到來。希望今年封竹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也祝各位身體康健。今天的龍舟賽有七支隊伍參加,不管奪魁的是哪支隊伍,我向家坪都有厚禮奉上,希望各位兒郎不負眾望,一展風采!我宣布,龍舟賽開始!”

話音剛落,鼓聲喧天。一聲響鑼之後,七支龍舟如同離弦之箭發了出去。領先的正是謝家的那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