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和你喝酒

作者:廣州圈圈

其實我出生地對我陷害不小,以至於飯桌上隻要有酒水正往上搬,我就暗暗低頭縮身,不想暴露籍貫。不知道源自哪行詩的影響,內蒙古理所當然地被當作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不二之地。內蒙古人也被當作酒桌上那個唯馬首是瞻的旗手。

酒本身具有社交色彩。一個新的飯局,大家一般通過交換籍貫開始熟悉起來,如果這時有人介紹自己來自內蒙古,不由自主的,他麵前的杯子會被換成大號,啤酒撤下,白酒上來,無論年紀幾何都會被看作酒場老薑。稍微客氣的還會問你,平時都喜歡喝多少度的呀?

作為一個內蒙古人,我說自己完全不能喝酒也是扭捏了。酒還是能喝些,特別是在大多數人都見酒一杯倒的南方,我的酒量在飯局中還算有統禦優勢。這為我小範圍內帶來不少影響力,比如,別人見我就甘拜下風;我能把一桌人瞬間碰興奮了;讓更多人借著酒勁親密無間起來。這時我和我的杯中酒,親密了朋友,融洽了氣氛,就像春風一樣。我還可以凜凜如穆桂英大破天門陣,在滿桌寂靜望著我顫抖時,仍能在陣前端杯叫板,那種無敵感帶給你“我已掌握了全世界”的豪邁,非常迷人。

大約10年前的盛夏,正是我們一眾人馬喝得輝煌燦爛的時光,我們幾乎喝遍了廣州大街小巷的所有酒吧,無論多晚,隻要召喚一來,戰士接到命令般地穿上衣服,打車奔赴酒精迷醉的現場。我們後來就這樣喝出了友情,喝出了愛情,也喝出了交情。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酒也不是我到哪都好使的免死金牌,撞槍口的時候也一數一籮筐。世界上總是有比你強大的人,你越去尋找碰見的概率就越多。如果非要對此做個總結,隻能說,在這個世界上,我盡情地喝過也盡情地吐過。一次在北京朋友家第一次喝黃酒過量我屁股坐地頭朝下霸占了他家馬桶一個晚上,很多人尿急外出尋公共廁所,弱女子還下樓時崴了腳脖子。真算害人害己。

酒在喝的時候沉迷,醉了就純屬受罪。我也有被灌至膽汁嘔盡時,一旦腦子清晰過來,第一個念頭就是以後絕不喝酒。非獨是我,所有吐至痛苦難忍之人都發過戒酒毒誓。可肉體的痛苦很快惹人忘記,精神的迷戀卻一癮難消。

喝酒是快意至極之事,它和愛情裏的吸引一樣,氣味暗合才興奮快活。高興裏,沉悶處,思念中,失戀時,你和這個世界完全沒有了溝通方式,卻好在電話裏都存有隨時能撥過去說“我想和你喝酒”的一個人。她和那杯酒,是你搖搖欲晃時扶住這個世界的那根拐杖。此時,我們用酒精檢驗了人生。

因此,每當向懷念的朋友問候及與情緣相投之人道別,最後我都忍不住說:有空和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