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冬至,朝堂慣例,百官休沐兩日。
冬至夜,帝王未曾回宮。冬至翌日的夜,帝王亦是未曾回宮。皆是留在了謐園,留在了那看上去嬌弱憐人的前朝餘孽身側。
宮清揚於冬至翌日子夜時分回到相府,獨自坐在相府大堂,臉沉如冰,是恨不能殺人無形,以絕江山社稷後患。
沉思良久,拍案而起,沉聲道:“來人,傳令下去,朝中百官凡有閨中待嫁之女,務必於兩個時辰內將女子畫像送呈本相親覽。”
宮清揚年方三十,作為新朝開國功臣,又是當朝聖上的結拜兄長,入朝為官,官拜丞相,一人之上,萬人之下,是個為人嚴謹冷漠,行事淩厲果決,胸有大乾坤之人,素有“冷麵閻君”之稱。朝中眾臣子,同朝為官,多是對其避而遠之,避之不及,也隻得唯唯諾諾,無敢不從。
所以,當丞相大人令下,百官無人敢問緣由,但符合條件者,忙忙照辦即是,且效率極高,不出一個半時辰,相府大堂已是攤滿了眾家女子畫像。
老管家挑亮了燈芯子,乍一看去,端是個環肥燕瘦、姹紫嫣紅萬千春。
宮清揚一眼看過去,再一眼看回來,分外滿意。
冬至節後,首次早朝。
朝臣心中的謎底,終於在宮清揚一字一頓的奏請聲中解開了。
朝臣開始竊聲私語:“原來,丞相大人這是要為聖上選妃立後。”
“唉,丞相大人為了聖上,可真是廢寢忘食,殫精竭慮啊。”
“可敬!可敬啊!”
可惜,丞相大人的奏請,隻是開了個頭,尚來不及將那花費了整晚心力精挑細選出來的妃子候選名單打開,便是被帝王打斷,且換來帝王極為輕描淡寫的兩句。
“江山初定,匪患未除,朕暫無意六宮之事,日後再議。”朝臣是聽明白了,聖上直截了當的否了丞相之奏請。
“愛卿啊,選秀選妃本是禮部之職,何需愛卿親自勞心費神,愛卿若尚有餘力,不如多替朕走訪民間,一則體察民情,二則尋訪尤擅醫治失語症之名醫。”朝臣亦是聽明白了聖上的言外之意,這是嫌丞相管得寬了,即便要管得寬,也得事先揣摩清楚聖意。
朝臣領悟力絕佳,心裏暗自記下了,這當下,聖上需要的是名醫,不是什麼妃子。所以,一下朝,就趕緊著加派人手,深入民間,尋訪擅長醫治失語症的名醫,以討聖顏。
“聖上,臣還有本請奏。”丞相大人倒是愈挫愈勇,此本不準,尚有一本。
帝王高坐龍椅,亦是淡定:“準奏。”
“古來有言,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臣自少時追隨聖上,戎馬半生,時年已而立,反省己身,愧對先人,枉為人子。故,臣自請聖上賜婚。”
一言畢,朝堂嘩然,冷麵閻君這鬧哪一出呢,為聖上選妃不準,倒是自請賜婚了,想來是昨晚挑燈看美人圖,動了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