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養了差不多一個星期,身上的傷才好得七七八八,骨頭都要躺酥了。這一個星期時間,周子翔隻呆在寢室裏麵休息,飯菜都是寢室裏的哥們兒從外麵帶回來伺候他這位爺,期間唐糖也來探望過他兩次,給他買了一大堆零食,最後全進了其他人的肚子裏。
一個星期的軍訓下來,寢室裏的除他以外的全被曬黑了,他整天呆在寢室,皮膚還白了那麼一點兒。
周子翔滿血滿藍原地複活,心情大好,溜達到田徑場的看台上看其他新生苦不堪言地在烈日下軍訓,心裏那叫一個樂嗬。
正眯著眼在軍訓方陣裏尋找6015的那幫家夥,兜裏的手機突然間鈴聲大作,一看是他美麗的老媽打來的,周子翔接了電話,樂嗬嗬的就喊:“媽,你想……”
他的那句你想我了還沒說完,就被周媽媽的哭聲給打斷了:“小翔……”叫了一聲他的昵稱,然後就沒了後話,隻一個勁兒的哭。
周子翔被她這一哭哭得慌了神,趕緊連聲安慰:“老媽,你別哭,出什麼事兒了你好好說。”
周媽媽又是啜泣了一會兒,斷斷續續的說:“你爸他……他出事了,醫院裏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你快回來,見你爸……最後一麵吧……”
周子翔腦子裏“轟”的一聲,周媽媽後麵說的什麼他也聽不清,隻依稀聽到紛亂的腳步聲和嘈雜聲,在他耳邊“嗡嗡”作響。
他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也不記得是怎麼掛的電話,堪堪扶住欄杆才沒有倒下去,左胸膛劇烈地跳動,腦海裏卻全是老媽的哭聲,那麼絕望的、那麼無助的哭喊著:
你爸他……他出事了……
醫院裏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
你快回來,見你爸……最後一麵吧……
這怎麼可能……他老爸怎麼會出事?他神一樣的老爸怎麼會出事?
不!不可能!
這不可能!
此時軍訓到了尾聲,人群潮水般往外湧,梁祿正往外走,一抬頭,瞥見了站在看台上扶著欄杆低著頭風中淩亂的周子翔,停住腳步,折了方向往看台上去。
周子翔依舊維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梁祿靠過去,手一邊往他肩上搭,一邊笑道:“這人都走光了,你還呆這兒幹嘛?覺得自己沒參加軍訓,不舒服,找曬來了?”
說笑的話音剛落,梁祿就感覺到自己手下的肩膀顫了顫,周子翔抬起頭望著他,麵無表情,眼睛裏卻猩紅駭人。
梁祿心驚,遲疑著收回手,小聲喊他:“周子翔……”
話音未落,周子翔魔怔了似的推開他,發了瘋地就跑。
梁祿一愣,回過神來連忙追了上去。
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大腦給身體下了命令,然後就處於待機狀態。周子翔狂風過境一般衝回宿舍,在床頭翻出周爸爸給他的那張銀行卡和辦的臨時身份證,沒等一寢室的人反應過來他的異常,人已經火急火燎的跑出去了。
張鐵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傻愣愣的問了句:“周子翔那麼急匆匆的樣子,是要幹嘛去啊?”
而他的疑問,後麵喘著氣回到寢室的梁祿回答了他一半兒,剩下的……
周子翔出了京都院大的校門,攔了一輛出租車就往機場趕,買了最快去慶陽市的機票。
飛機起飛那一刻,他的心,同飛機一樣,漂浮在雲端,起起伏伏。
等著我,我就快回來了……
抵達慶陽市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兩點,慶陽市的夜裏有點涼,一出機場,隻穿了一件單薄T恤的周子翔就被迎麵而來的夜風吹得打了一個寒顫,他摸出手機給老媽打電話,問清楚是哪家醫院,就在路邊攔車。
時間太晚,路上已經沒有車輛的影子,一般這個點兒下飛機的人都會選擇在機場附近的酒店度過一晚,所以沒有出租車在這個時候還拉人。機場離市人民醫院又遠,跑過去估計天都要亮了,他又擔心老爸在醫院裏的情況,心裏愁得發慌。
正在一籌莫展之際,遠處閃過一抹亮光,一輛私家車正朝這個方向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