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彭玉堂不便再說什麼。便用商量的口氣說道:“不瞞二位,治中去了沅陵,我派人喊他去了。這種大事,我們幾個都不敢作主,還是等治中回來,看他怎麼定奪。先請二位到司城等一等。你們覺得如何?”
徐、楊兩人相信彭玉堂不會撒謊,隻好同意。徐永高把手一揮:“原地休息!吃了飯不要亂跑。”其部如獲大赦,四處散開,生火做飯。楊水清叫人把藥品扛上。彭玉堂連連搖手製止:“水清兄,千萬搞不得!快快放在原處。”覃飛龍冷笑一聲:“這個蛇尾巴,踩不得!”徐、楊二位臉上發紅,尷尬地跟著彭玉堂一行去了司城。
中午時分,特工隊長冉華盛一邊匆忙地行走在山路上,一邊狼吞虎咽地啃著一個大蘿卜。他將薄棉襖抱在手中,汗水濕透了內衣。他已探得消息:徐永高劫了軍車後去了司城,川軍正朝這邊結集。他得將此消息迅速報告給彭治中。剛才路過澤孟鄉場,本想吃點東西。可是,鄉場上全是國軍。原來,周團長邀功心切,已率部到達此地,官兵們正在吃中飯。澤孟距司城不到四十公裏,情況十萬火急。冉華盛雖然又饑又渴,但不敢耽誤,隻得繼續趕路。出了鄉場,在路邊一塊菜園裏扯了兩個大蘿卜,剛剛啃完一個。
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冉華盛驚慌地轉身一看,臉上出現一片喜色。高聲喊道:“都司長——”彭治中一行朝這邊催馬急馳而來。“報告都司長!徐永高昨天搶了軍車,惹下包天大禍,到我們司城去了。川軍已從酉陽方向朝這邊開來。駐防軍周團長已率部抵達澤孟場上。”彭治中跳下馬背,說道:“冉隊長,你先走一步,我去會會周團長。澤絲,讓馬吃點草休息下,你到這裏等我們。”馬匹打著響鼻,口裏直冒白沫。澤孟鄉場就在山灣那邊,不過兩裏路程。彭治中帶著軟巴快步朝澤孟鄉場走去。
在幾個兵丁的帶領下,彭治中見到了周團長。拱拱手:“在下彭治中,特意拜會周團長……”周團長撇撇嘴,輕蔑一笑,一副驕橫跋扈的樣子,打斷彭治中說話。手一揮:“你來得正好!通匪納贓,罪該萬死。綁了!”
軟巴身子一閃,貼上周團長,一把抓著他的皮帶,輕輕鬆鬆將他舉了起來。喝道:“哪個敢動少爺一根毫毛,就叫這狗日的腦殼開花!”眨眼間,周團長判若兩人,像受到驚嚇的孩子一般,四肢亂動,尖聲叫道:“別動別動!快放下我,一切好商量。”周團長的手下,麵麵相覦,不敢輕舉妄動。彭治中哈哈大笑:“既然周團長潑水不進,跟我都戴上了‘通匪納贓’的帽子,我就不羅嗦了。我們走!”周團長反複無常,此地不能久留,彭治中邁步便走。軟巴將周團長放下,緊緊抓著他的胳膊,像拉一把稻穀草似的帶上他,緊跟在彭治中身後。吼道:“哪個敢向前走半步,就叫這狗日的回老家!”周團長哭喪著臉命令手下:“莫來莫來!”沒一人敢跟半步。
出了鄉場,彭治中轉身譏諷道:“周團長,你頭腦太熱,到水田去洗一洗!”軟巴會意,用力一甩,將周團長丟下了冬水田。倆人哈哈大笑,沿著山路飛奔而去。
“開火!開火!”周團長渾身泥水,站在水田中氣急敗壞地大聲咆哮。官兵們跑步向前,紛紛舉槍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