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彭治中召集團以上軍官,在自己的辦公室開了一個短會。他滿臉嚴肅地說:“各位,我們先碰個頭,討論一下當前要抓的工作。當務之急,是收人收心,嚴明軍紀。搞好三個月的軍事整訓,盡快將新一師官兵引上正軌,作好隨時開赴抗日前線的準備。”他將一份稿紙送給錢明哲,“參謀長,這是我親手理的《約法五章》。你們先傳閱一下,提提高見,晚上召開排以上軍官會議要宣布。”
錢明哲看後,一邊傳給政治部主任鄭文斌,一邊稱讚道:“很好!通俗易懂,言簡意賅。師座,你愛兵如子,視民如親,明哲佩服!佩服!”鄭文斌看了也連連叫好:“高屋建瓴,概括全麵。彭將軍才華橫溢,胸懷高遠!鄭某能在足下共事,三生有幸!”對這些恭維話,彭治中淡然一笑,沒放在心上。黃大為看了後說道:“好讀好記,適合湘西人口味。”彭玉堂和徐永高兩人看後,同意黃大為的看法。
彭治中說:“大家認為要得,那《約法五章》就通過了。我們討論第二個問題,關於成立士兵委員會和聘請民眾義務監督員的事情。士兵委員會維護士兵切身利益,替士兵說話。下至班長,上至師長都在士兵委員會的監督之下。軍閥作風,土匪氣息,統統要清洗掉。更不容許克扣軍晌的醜惡行為,在新一師存在。義務監督員用來監督全師官兵的一言一行,我們要把新一師建成紀律嚴明、能征善戰和深受民眾喜愛的部隊。每月除上麵發的軍晌外,再給每個士兵發一塊銀圓,讓他們交給家裏補貼家用。人家老百姓盤個兒女不容易,力氣滿壯交給我們,家裏就少了一個大勞力。他們有的還要盤家活口,家中有妻兒老小,要吃飯!”他越說越動情,提高了嗓門,“這筆錢,由後勤大隊籌集。我們開公司、辦工廠,名譽在兵,利益,當然應該由士兵享受!彭大隊長,有無問題?”他表情嚴肅地望著大哥彭治家。
彭治家今天著上了軍裝,更顯精神。起身給弟弟敬了一個軍禮,響亮地回答道:“報告師長,沒有問題!”兄長給弟弟敬禮,大家忍不住笑了起來。彭玉堂很興奮:“治中,好得很!我舉雙手讚成!兄弟們就是生活不下去了,才來投奔我們。這樣一來,大家跟著我們來當兵,有吃有穿,一年還給家裏彙十二個大洋,有奔頭!都會一心一意跟到我們搞。”黃大為十分感概,高聲讚歎道:“師座,我現在真正找到了答案,明白了這麼多人死心踏地跟著你的原因了。”錢明哲帶頭鼓掌。第二個問題,又獲得大家一致通過。
彭治中笑了笑:“我們再議第三個問題。這個問題很重要。”他看了大家一眼,加重了語氣,“各位應該看到了,這麼大一個司城,不見雞鴨鵝的影子,更不要講豬牛羊這些大養牲。這哪像個大寨子?去年沒有顧得上來,現在該過問了。我們駐防此地,目的就是要讓民眾安居樂業。地方這麼貧窮,我們的臉上不光彩,日子也不好過。有錢買不到東西呀!老百姓地裏不產,上哪裏去買?部隊改編開進司城這麼久了,想讓兄弟們吃一餐肉,買不到呀!更莫說雞鴨禽蛋。要改變這種現狀,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發展畜禽。部隊隨時都有可能開拔,不可能喂豬養雞鴨。那就讓百姓來喂嘛。後勤大隊負責及時采購一些禽畜,全部分發給鄉親們。”
彭治家問道:“買多少?我去安排。”彭治中說:“我叫人摸個底,把數目搞清楚後交給你。眼前正是五荒六月,後勤大隊再給司城每戶接濟兩個大洋,讓他們買點口糧度荒月,這樣也才有糠殼喂養畜禽。要家家送到,一戶也不能漏掉。”他將目光轉向彭玉堂,“另外,把那些逃走的財主和大戶人家喊轉來。人走田地荒,房屋也漚壞了,實在可惜。我們設身處地想一想,人家也是一家老小,要生存。他們回來後,那些沒有田地的窮人,也可以租點田地種。玉堂,你看如何?”彭玉堂回到司城後,一些大戶以為他又搞擴紅了,紛紛離開了司城,彭治中還沒顧得上將他們動員回家。
彭玉堂說:“要得!這是一場誤會。他們投親靠友不是場合,家業都在司城,不能一輩子不轉來。”徐永高笑著插了話:“治中師長,這是一個好事,宜早不宜遲。現在還來得及種一季遲包穀,可以解決幾多人的口糧。”
彭治中問道:“各位還有什麼新意見沒有?”彭玉堂說:“官兵中有人吃鴉片,要不要清除隊伍?”徐永高的臉紅了,尷尬地笑了笑。他是一個癮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