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半路分手時,彭玉堂突然叫住徐永高:“永高兄,你等一下!經你一提醒,我還真擔心治中會被扣留在重慶。我們湘西有兩個師長,都被扣留在了四川。他們跟中央軍又沒得好大的梁子,當然沒有性命之憂。治中就不同了,委員長幾年前就懸賞十萬塊大洋要捉他,他這次去,隻怕是飛蛾撲火,凶多吉少!”
徐永高明白他的意思,低聲問道:“玉堂,你講!打算啷門搞?”彭玉堂咬著牙:“搞它個大場合!我們邀人跟滬溪兵庫搶它,中央軍肯定要來剿我們。我們手中有了彈藥,拚就拚嘛,還怕它個卵!再好好生生地打它幾個伏擊戰,打得他中央軍暈頭轉向。這樣一搞,我保證治中更安全!他人在重慶還大個些,講話更硬紮。你信不?他們會倒跟治中講好話,請他快點轉來收拾攤子!”
徐永高雙眼發光:“玉堂,那我們就搞他一叫!隻怕黃參謀長不同意。”彭玉堂狡黠地瞟了他一眼:“你莫迂闊沙!瞞到大為。有兩個團足之夠也!我們這樣搞。”他湊在徐永高的耳朵邊,如此這般,麵授機宜。徐永高連連點頭。兩人匆忙分手,各自準備去了。
夕陽西下時,彭治中一行來到了川東重鎮酉陽縣城。大街小巷,人來人往,好一派年新的喜慶氛圍。他們今天心情愉快,一路順風順水,輕輕鬆鬆地行走了兩百來裏。照此速度,一周時間便能抵達重慶。彭治中決定夜宿酉陽縣城。
他們牽著馬經過鬧市區,彭治中見一家店鋪已經開了張,笑著吩咐趙小蘭:“你們就在街上,我去下就來。”他進店買了一支派克金筆和一隻銀手鐲,放進口袋後,轉身回到街上,朝趙小蘭和澤絲神秘一笑。
澤絲好奇地問他:“少爺,笑麼?”彭治中笑了笑:“不跟你講!”他今天這麼高興,好心情感染了趙小蘭幾人。澤絲與趙小蘭相視一笑,不苟言笑的軟巴也跟著“嘿嘿”地笑出了聲。
彭治中對縣城環境較熟悉,他在前麵帶路,大家心情愉快地緊跟在他的後麵。他們穿過一條小巷,來到了一家安靜的客棧門前。
正月初一就有人前來投宿住店,店主大喜,連忙笑迎出來。彭治中拱手笑道:“老板,拜個年!”店主急忙笑著回禮:“拜年拜年!請進請進!”十分熱情地將彭治中一行迎進客棧。他一邊吩咐傭人趕緊將馬匹牽到馬廄去,一邊笑嘻嘻嘻地將彭治中一行往客房帶,把最好的幾間房子,安排給了他們。
店主剛離開客房,彭治中便笑著將派克金筆送給趙小蘭:“小蘭,給你一個禮物。二回好好教孩子認字。”趙小蘭明白他的意思,嫵媚一笑:“少爺,這禮物太珍貴了!我會盡心盡力地去教育孩子學習文化,讓子女個個成才。”澤絲望著趙小蘭,愛慕地笑著。
彭治中朝澤絲風趣一笑:“我跟你變個把戲。快把眼睛閉到,左手伸出來。”澤絲甜蜜地笑著,閉上了雙睛,乖乖的將左手伸到了彭治中的麵前。彭治中將銀手鐲戴在她的手腕上,笑道:“行了!”
澤絲睜開雙眼,望著手腕上銀光閃閃的手鐲,笑眼裏淚花閃爍:“少爺,你幾好喲,心裏裝著我……”她連忙亮出右手,與彭治中母親送她的銀手鐲進行比較,哽咽道,“和阿業跟我送的這個手圈一樣乖……”趙小蘭怕影響彭治中的心情,扶著澤絲,微笑道:“妹子,別哭。成雙成對,多吉祥呀!”澤絲趕緊拭去淚水,臉上笑成一朵花。軟巴來到門口,看到這個場麵,露出憨厚的笑容,心裏替妹子感到高興。
趙小蘭溫柔賢惠,澤絲純樸厚道,兩人相處親如姊妹,讓彭治中深感欣慰。心想,難得這種輕鬆的時刻,那就同她倆說說知心話。他真情地望著自己的兩個女人,微笑道:“小蘭,澤絲,今年,就要召開國民代表大會了!國家實現統一後,我就解甲歸田,一心從事商業。那時,我們坡節鄉要辦國民小學,縣城要辦高級中學。馬路也要修到各個區、鄉公所裏,馬車呀,拖拉車呀,還有汽車,一天來一趟。外出,再也不要走路和騎馬了。坡節鄉還要辦醫院,到時,小蘭去醫院上班。”他朝澤絲笑了笑,“你就留在家裏”。
澤絲目光閃爍,滿懷憧憬:“阿大去坡節怕優做社作(醫生),我就一心到多穀寨上看波裏爹(小孩們)。我還要多喂些豬,養些雞。三五天呢,又到勞車河水輾房去打一望。那時節呀,伢夥多了,不能光靠少爺跟兩個阿可找錢,我也要做點事情。”
彭治中憐憫地望著澤絲:“到時,我去買幾個機器轉來榨油。那比水輾房就先進多了。”澤絲睜大了雙眼:“少爺,那就高級沙!嗬嗬,隻是機器轟轟一響,像打炸雷,連講話的聲音都蓋往了……”她突然麵呈難色,自悲地望著彭治中,“我不中用,麼子也不曉得,肯定看不住它。”彭治中哈哈大笑:“我教你!”趙小蘭和軟巴跟著直樂。他們都沉浸在美好的藍圖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