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與趙家人誰也沒有先開口,他們默默的在川流不息的馬路上像兩個木納的隻會移動的人偶,微不足道。
他們並排而行,趙家人有意落後王平半個身位,這個可憐的女人緊咬著牙齒臉色蒼白地追逐著王平腳步。
王平這才意識到她穿著高跟鞋根本走不快他故意放慢腳步,沒有及時調整步伐節奏的趙家人一不小心就走到王平前頭。王平不經意間瞥到她兩隻光潔的後腳跟已經被高跟鞋磨破露出滲人的鮮紅,隻在一個呼吸間,這個極度聰明的女人用微不可查的方式微笑著朝後退了一步,恰到好處的將王平送回領先她半個身位的位置。
王平愣在原地任憑寒風從他身邊吹過他呆滯的注視著她,趙家人卻不明所以地朝著王平微笑。她比王平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都來的驕傲和堅強,寧可忍受著世界的殘酷折磨也不在人前暴露傷口,她永遠用強裝的微笑悄無聲息的將身體和內心的傷全都隱藏。
王平閉上眼睛,他的內心在掙紮,幾次開口欲言,終究沒有開口。他甚至在腦海裏演示過無數遍攔腰將她瘋狂抱住任憑她在懷中掙紮痛罵,然而他終究什麼也沒做,隻是故意放慢腳步,很慢,很慢,他們之間甚至沒有任何一句對話,就如同挪動在平行世界的兩隻蝸牛在同一個方向上前進卻並無交集。
王平將趙家人一直送到卡宴所在的停車位,趙家人這才首先開了口主動提出送他回租住的居所卻被王平禮貌的拒絕,趙家人毫不在意和王平作了道別,那張美得近乎妖異的麵孔依舊向王平露出好看的微笑。
隨著發動起來的卡宴揚長而去,佇立在路邊的王平長長歎了口氣。
他越發覺得趙家人就像一塊磁鐵時刻吸引著他這塊鐵疙瘩,他害怕他與她在錯誤的軌跡裏越走越遠,王平不知道這條路的終點在何方隻能看到前方一片漆黑卻又似乎隱有亮光,他突然意識到發生的一切都與他之前想象的不同。李曄曾親口說過讓他遠離這個女人千萬不能愛上這個女人,他果然老謀深算一眼就看出了王平內心的真實想法。
她生是趙家的人死是趙家的鬼,就算有天真的能夠獨立出去也斬不斷她與趙家千絲萬縷聯係。而王平呢,就算腰纏萬貫權傾天下他依舊不過是鄉下走出的泥腿子,這是一種來自骨子裏根植的小農主義的自卑感,而且最讓王平無法接受的趙家人居然有個無法解釋來曆卻被趙家和她自己親口承認的孩子。
二月中旬的夜晚上海的氣溫濕重而冰涼,王平緊了緊身上衣服仿佛要將寒氣全部驅散,然而刮來的寒風根本不會給他任何反抗的機會。他順著民興路從行人通道繼續往北走,沿途的店鋪燈火通亮,到處播放著吵鬧的音樂,街道上聚集了不少購物的年輕人。
王平的內心就像空蕩蕩家徒四壁的房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其實他一開始就應該知道的,他不應沉溺其中而該逢場作戲,他不是王子她確是公主,現實的真相與小說的劇本從來都是背道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