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去睜眼的時候,眼皮上的傷竟比剛才劍鋒劃過臉頰時還要疼得多。
她痛得倒吸一口涼氣,卻不敢齜牙咧嘴。
她很清楚,隻要她臉部有任何表情變化,那一條條交錯如蛛網的劍痕就會完全崩裂,讓她的臉碎成一碗餃子餡。
現在,她像死屍般躺在一個冰塊似的地方,倔強地不肯咽氣。
父親護她中箭而死的場景曆曆在目,琴瑟那賤婢的尖笑猶在耳邊。
她很想笑。
笑自己背負這樣的血海深仇,唯一能做的卻隻剩下苟延殘喘、等死而已!
被血淚模糊的眼睛隻能感覺到四周有藍色的光,卻再看不清其他任何。
不知道躺了多久,意識逐漸離開她的身體,她越來越冷。
大概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吧……
難道她注定是要如此可悲的死去、無聲無息的腐爛嗎?
她並沒想到,這寒冷,其實不是生命流逝的冷,而是來自她身下的那片藍冰。
那是一個圓形的寒冰池,冰麵光潔如鏡,倒映著她被人劃得麵目全非的臉,和滿身血痕的身體。
血,依然未幹。
一點一滴,落在那水晶般的藍色冰麵上,觸及之處,竟無聲無息騰起一團團白色煙霧。
仿佛有強烈的腐蝕性,她身下的寒冰立刻被腐蝕出一個個小洞。
隨著血滴的滴落、腐蝕,小洞越來越多,她身下的冰也開始迅速融化。
冰麵下水波暗湧,慢慢浮起一縷縷烏黑的發絲。
沒過多久,隻聽“哢哢”地冰層斷裂聲響起,比冰更冷的水忽然湧了上來。
刺骨寒冷中,晚楓猛然驚醒。
毫無防備,刺骨池水一瞬間沒入她的口鼻。
她伸手想要抓住什麼來自救,但空抓幾下,什麼都沒有撈到,卻被翻湧的黑色發絲纏住,扯進了水麵之下。
血色,染紅了清澈的池水,池中發絲纏繞翻滾,片刻之後,隻聽得“嘩啦啦”一陣水聲,水麵上浮起了兩個人來。
嗆了水、正連聲咳嗽的晚楓,此刻竟被一個不著寸縷的男子橫抱著。
等她好不容易喘過氣來,抬頭,隻見他,一雙懾人心魄的狹長鳳眸正盯著她看。
這男子目光渙散虛浮,仿佛沒有清醒的意識,卻還是看得她心裏一動。
漆黑如墨的發絲,沿著雕像般完美的臉頰輪廓蜿蜒向下,在他剛毅冷峻的容顏上,勾勒出一種極具反差的陰柔之美。
那連女人都自愧不如的冰肌雪膚,光滑細膩更甚瓷器。
他寬闊的臂彎橫抱她,她未受傷的背部緊貼他,能明顯感覺到他每一寸肌肉的線條都趨於完美,迸發出一種無與倫比的力量。
驚為天人。
他一動不動看著晚楓,這一刻仿佛定住了,晚楓竟然分不清他是人、是雕像,還是千百年前被封印的妖神。
這男人靜靜看著她,看得並不是她的臉,而是她脖頸上不斷溢出鮮血的傷口。
“你是誰……唔……”
晚楓忍不住問了句,可話音沒落,卻變成一聲痛苦的咬唇悶哼。
那個男人,竟像野獸般低頭咬住了她脖子上的傷處。
好痛!
這男人用舌尖舔舐一口鮮血,恍惚說了句“好甜”。
這樣近,晚楓甚至能聽清楚他吞咽她鮮血的聲音。
“不要……我……血……有毒……”
而且不止一種毒。
灼燙的呼吸落在晚楓脖子上,令她渾身癱軟,不知是因為這樣近距離的身體接觸,還是她實在失血太多,連警告都說得斷續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