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跟本小姐說什麼殿宇不足、我來晚了的托詞,別人住了宮殿,讓我住雜苑,憑什麼?我爹是從二品大員,你們竟敢讓我住這種地方,還不讓我挑房間?”
門外傳來尖利刻薄的話語,讓千夜一陣冷笑。
蠢貨。
按照常理,在宮裏,這種蠢貨,死一百次都不夠。
她理了理裙裾,站起來走向門口。
說話的那位相府千金龔靈玉,正好大步跨進來,見千夜筆直地立在門口,登時愣住。
眼前的千夜,溫婉嫻靜,楚楚動人,那絕世的姿容,就像旭日當空,刺目得讓人不敢直視。
龔靈玉心裏騰起妒恨的火苗,立刻揚起下巴,鼻孔朝天,指了指千夜。
“這房間我住了,你,出去!”
千夜微微一笑。
“先來後到,床我已經睡了,該出去的,是你吧。”
龔靈玉撇了撇嘴,翻了個白眼:“你就是禮部侍郎沈梅清的女兒吧?你知不知道,我爹爹隨便讓人上個奏折,就能讓你爹滾回鄉下當芝麻官?”
千夜聽了,氣勢不禁就弱了些。
沈梅清十數年寒窗苦讀考取功名,直做到四品朝官,實在不容易。
雖然他不是千夜親爹,但也是在幫助千夜,或者說是幫助景公子。
若是因為千夜在宮裏輕易得罪了上官的女兒,而連累了沈梅清,廢了景公子一顆棋子,豈不是千夜恩將仇報了?
她咬了咬牙,知道自己再不是震懾朝野的安平王嫡女,大仇未報,無謂多生是非。
想到這裏,她什麼也沒再說,轉身就要去整理自己的東西,離開這房間。
這時,隻聽門外傳來一聲嬌聲細語:
“龔姐姐,這麼巧,你也分到了辰月居啊……”
千夜回身一看,說話的是另外一位秀女,身姿纖弱,走路如柳扶風,眉目間充滿了親厚溫暖之意,長得雖然不算太出眾,卻是怎麼看都順眼的那種人。
敢情這是龔靈玉的舊識,平素常有來往,那麼她父親的官職應該也不低。
沒想到,這下子算是千夜猜錯了。
龔靈玉見了這位新來的秀女,嘲諷一笑:
“喲,我當是誰,原來是柳妹妹,在這兒見到你可真是意外。我聽說你前日為了瑀王殿下要死要活的、不肯參加選秀,今天怎麼想開了?”
“龔姐姐……”那位姓柳的秀女臉色一紅,赧然低了低頭,“我沒有……”
龔靈玉才不聽她解釋:“有沒有的,都不重要,反正瑀王喜好男色,人盡皆知,你斷了念頭是好,不過我可要提醒你,別跟我爭!”
“瑀王殿下”、“喜好男色”,這幾個字猛地炸響在千夜耳邊。
她訝然瞪大了眼睛,回想起今天早上在城外遇到蘇離殤的時候,他和那個校尉都提到了“瑀王殿下”,她當時沒在意。
現在一想,瑀王送了絲履給蘇離殤,而蘇離殤又是那麼美麗的“男人”,難不成他們倆的關係,是……
想到這兒,她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而這個柳姓秀女,竟然喜歡上了這個瑀王,還真是命苦,也難怪別人笑她。
那柳姓秀女卻沒被龔靈玉的氣勢給嚇怕,反而走了進來,不慌不忙向千夜施了一禮,千夜也忙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