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在宇文慧和沈晚楓耳中,那自然是太監對自己主子奉承慣了的話,沒有什麼意義。
但其他秀女聽了,卻是有人沮喪,有人不服。
馨妃聽了,輕撫香腮一笑,眉目流轉,掃視眾秀女。
當她的目光落在離千夜不遠的一桌,便停了下來,笑容逐漸發冷。
千夜側目望去,那桌恰好是龔靈玉和上官笙兒在座。
龔靈玉穿了一襲藕粉色的鮮豔衣裙,披帛是金絲織就,上麵點綴著無數圓潤珍珠,頭上戴的步搖,雖然式樣簡單,卻非常地長,直垂過肩,華麗無比。
上官笙兒的打扮還算中庸,尤其是和龔靈玉一比,幾乎算是樸素了。
馨妃臉色一變。
這一變,太過於明顯,所有人都看見了,紛紛嚇得低下了頭。
馨妃卻沒說什麼,而是抬眸示意程公公。
程公公很是了解主子的意思,馬上走下主位,來到龔靈玉身邊,抬手一摘,便拔掉了龔靈玉頭上的步搖。
“這位秀女姓甚名誰?”
他居高臨下看著龔靈玉。
龔靈玉一見太監,厭惡至極,何況是被拔了步搖,她簡直怒不可遏。
但是程公公是馨妃的心腹,她也不敢發作,不耐煩地站起身來,隔過程公公,遙向馨妃一拜,說道:
“臣女龔氏,閨字靈玉,拜見馨妃娘娘,馨妃娘娘千歲金安。”
這一禮,倒是中規中矩,虔誠無比。
程公公被龔靈玉無視,臉色有些不好看,回頭看了一眼上座的馨妃,見馨妃冷冷的,理也不理龔靈玉,便更有底氣。
“娘娘千歲貴為二品,按宮規服製,尚且隻能佩戴兩支金步搖,你是什麼東西,也敢佩戴兩支!?還不跪下請罪!”
程公公給的罪名可不輕,這是僭越之罪,刑罰很重。
龔靈玉一聽,驚得急忙跪下解釋:“臣女不敢,臣女佩戴的隻是普通的發簪,隻是流蘇長了些,並非按照宮裝步搖打造,請馨妃娘娘明鑒。”
此言一出,很多人都有點擔憂地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發簪,覺得太奢華的,都趕忙摘下來藏在了袖子裏。
柳慕煙鬆了口氣地看著千夜眨眼睛,慶幸千夜早就覺察到宛童的來意不簡單,慶幸她們倆打扮得很簡樸,不至於打扮豔麗,惹馨妃不悅。
上官笙兒一見同桌的龔靈玉跪下,她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跪更不是,僵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
馨妃半晌都不曾開口說話,見龔靈玉跪下了,才站起身來,由宮女扶著走到龔靈玉麵前。
蘭花指尖,是精心雕畫的指甲,貼著細小的金片和米珠,閃耀奪目。
站定了,馨妃眸光一寒,卻柔柔一笑,欠身將龔靈玉扶起:
“龔秀女的父親是龔大人吧?如此家世,卻被安排在辰月居,當真是委屈了。快起來。”
這眼神,這話語,令千夜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心裏暗道:這馨妃遠看甚媚,近看甚毒,以後真是要多加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