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嚓……嚓嚓……嚓嚓……”每一下，都十分用力。
而同時，街道上傳來一聲聲若有若無的搖鈴聲。
那鈴聲似乎很遠，忽而又很近，很清晰。
璟臨猛然睜開眼睛，輕放下千夜，起身把窗戶打開一條縫，向外望去。
寒冷的空氣驟然湧進來，夾著三兩片細小的雪花。
窗外夜色漆黑，黑暗之中卻有一絲絲瑩瑩雪光。
果然下雪了。
幸好千夜已經休息了半個多時辰，在雪封住道路之前，應該可以離開這個奇怪的鎮子。
璟臨正要關窗，就聽那搖鈴聲從街道的另一頭慢慢靠近。
空曠的道路上，一個高冠灰袍的道人一手搖鈴，一手挽著拂塵，口中念念有詞地走在前麵。
他身後跟著二三十條黑影，看上去像人，卻是四肢僵硬、一蹦一跳地行來，額前好像還有黃紙符。
趕屍？
璟臨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握緊手裏的劍，佇立窗邊，屏息看著這個趕屍隊伍。
鈴鐺聲由遠而近，眨眼已經到了月記酒肆前，那道人站住了腳步，抬頭向著璟臨所在的窗子望了一眼，似乎能透過黑暗和狹窄縫隙看見璟臨似的。
接著，他便走到門前，用拂塵輕叩了三聲。
璟臨一下合上窗戶閂好，便坐在桌邊，靜靜地喝著茶。
他的內力純厚，稍一運功，便能迅速提升五官辨識之力。
這時，隻聽掌櫃從房裏走出來，帶著一絲不滿，沙啞著嗓子問道：“這麼晚了，又是誰呀！”
“掌櫃的，貧道這廂稽首了。”
道人恭敬有禮地應了一聲，老頭才不情不願地開了門。
而這時，那磨刀之聲依然“嚓嚓”作響。
“何事？”老頭問。
“取貨。”道人答。
“取什麼貨？”老頭甚是不悅。
“棺材裏的貨。”道人依舊客客氣氣，“莊主說貨到了，各憑本事來取，還請掌櫃行個方便。”
“哼！進來罷！”老頭把門打開，道：“貨就在樓上，隻怕你拿不走。”
道人在樓下並了兩張桌子歇下，令那二三十條屍體站在牆邊。
掌櫃打著哈欠埋怨著回房去睡，整個世界又恢複了寧靜。
璟臨閉著眼睛，默默地聽了一陣。
道人和“屍體”，共二十八人。
道人內力深厚，武功最高，拂塵動時有很強的破風聲，必是一件利器。
其餘二十七人尚有呼吸，絕非死屍；
其步調一致，但跳躍沉重，應是頗受過嚴格的外家功夫訓練，內力不強，沒有輕功，身上一定藏有兵器。
來者不善，如此看來“棺材裏的貨”多半是指璟臨和千夜。
璟臨垂眸看了一眼睡在牆角地鋪上的千夜，見她又疲又累，睡得很沉，臉上才微微顯出一絲幸福。
他能多保護她片刻，她就能多睡片刻，傷勢和精神就恢複得快一些。
道人似乎睡著了，“僵屍”們也異常安靜，整個酒肆就又隻剩下些許呼吸聲和後院的磨刀聲。
嚓嚓……嚓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