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立望著一臉凝重與滿是疑雲的臉龐,笑道:“那不知道,賀大哥對於我這番話是信了幾分呢?”
賀大軍怔怔的看著曹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六年的仕途生涯,賀大軍見了太多的虛偽小人,也見了太多為了名利而不擇手段的人。賀大軍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些人,實際上,他知道他也正在這條路上走著。說白了,他們都是一樣的人,隻是他賀大軍進入這個圈子時日尚短,暫時還無法完全接受這種最為原始的弱肉強食的森林法則。
見賀大軍沉默,曹立並沒有一絲的失望與不滿,隻是繼續笑道:“但不管賀大哥你信不信,我的本意真是如此。我對名利並不喜歡。也不是說不喜歡,隻是並不是這麼熱衷。老實說,人這一生其實挺短暫的,若是花一輩子的時間去追求這些名利,多少是有些不值得的。”
“而且,當這些東西真的全都到手了,那麼誰也說不上,這些東西到底是不是他最想要的東西。但不管別人知不知道,我很清楚一點,那就是我對名利,真的隻是當作過眼雲煙。有了它,我不一定會很快樂。同樣的,少了他們,我也不一定會不快樂。正所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曹立語氣清淡的說著,言辭間充斥著不爭無為。
賀大軍無法判定這種思想到底是不思進取,還是一種真正的看開。他無法形容,半晌,他幾乎下意識的低聲說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賀大軍的低聲自語並不高,但卻足夠令曹立聽見。曹立笑著,笑的很開懷,似乎終於找到知己一般。點點頭,卻不說什麼。
賀大軍也不說話,隻是看著曹立的眼睛多少有些肅然起敬,感覺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見曹立。在賀大軍的眼中,曹立是一個心思縝密,算無遺計的人物,是很適合官場的一類人。但是通過今晚這番話,賀大軍才覺得,自己或許是小看了曹立。
曹立是那種大隱隱於市的存在,是一種他永遠無法理解,也無法企及的高人。
無爭無求,隨性自然。要不然,曹立也不會將這麼一份天大的功勞送到自己的麵前。
正如他賀大軍之前所說的那般,親兄弟,明算帳。當事情一旦涉及利益,親兄弟都得整個你死我活,鮮有這種謙讓之風。而從這一刻,賀大軍才算是真正的接納曹立,將曹立當作自己生死至交看待。
當然,如果賀大軍的這種想法被曹立得知,曹立也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笑了。
曹立笑了笑,繼續說道:“我沒有別的什麼追求,我隻是希望用自己的一些能力,將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推上一個更好更高的地位。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將名利給了那些我所愛的人,看著他們過得幸福開心,我就感到知足了。真的。”
曹立的話語平淡,卻言真意切。當然,賀大軍也不會狹隘的將曹立口中的所謂的“所愛的人”,劃分為女性一類。這所愛的人,更多的是說親朋好友。
賀大軍看著曹立那含笑的麵容,認真的點點頭,沉聲道:“我信。”
曹立微愣,回頭看著賀大軍,嘴角竟然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賀大軍見曹立笑了,他也跟著笑了。
兩個大男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沉默半晌,賀大軍才道:“既然曹老弟你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這份大禮老哥我要是堅持不要,倒是辜負了曹老弟的一番美意了。”說著,他深吸一口氣,像是做下了什麼艱難的決定一般,認真道:“那麼,老哥就承情。”
“你我兄弟二人,還需要這套虛的?”看著賀大軍認真的神情,曹立別有深意的說著。
賀大軍聞言,不由得羞赧一笑,點點頭,不說話。
曹立道:“對了,這文件裏麵的事情,你回頭跟鬥頂村村長寧大頭商量一下。”曹立這話中的意思賀大軍很明白,無非是告訴他,這份大禮送給你沒事兒,但是你得稍微分一點給別人。
賀大軍聽見這個名字,神秘一笑。寧大頭有個女兒的事情,賀大軍自然知道。
曹立被賀大軍這神秘一笑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尷尬的解釋著:“我之前就說了嘛。我平生所願,就是看著自己所愛之人得到幸福。嗬嗬,愛屋及烏,愛屋及烏,你懂得。”
賀大軍看著曹立窘迫的模樣,哈哈一笑。曹立更是窘迫。
“好了,你回去吧,這都送到村口了,再送你等會兒回來也不好走。”看著前方的小路,賀大軍對著曹立道。
曹立也不說話,隻是囑咐路上小心點,便走了。
曹立走了許久,賀大軍還站在村頭,望著那幾分單薄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拿起手中攥的很緊的文件,賀大軍趁著月光,嘴裏小聲的念叨著:“《就海狸鼠種源價格惡炒事件的看法與解析》,唉,還真是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