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辭冰雪為卿熱(2 / 2)

  暮色降臨,琉璃燈初上。房間在暖黃的燈光下顯得很溫暖,璿璣喝下藥後,寒毒漸漸被壓下,身上現在隻蓋一床被子。她散亂的墨發散落在北燁華手臂上,北燁華一隻手被她緊緊抓住,無奈之下,隻好在床邊坐著閉目養神。

  晨光微曦,鳥鳴聲起。窗外翠竹綠的耀眼,微風輕拂,沙沙聲響,極盡美妙。

  當璿璣睜開眼睛時,隻見前雨在她床前站著,“小姐,你終於醒了,真是嚇死前雨。”說完喜極而泣。

  璿璣伸手掀開被子,問道:“前雨我想沐浴。”昨夜寒毒散盡後,出了一身汗,極其不舒服。前雨引著璿璣來到管家安排的西廂房,西廂房地勢比較低,府裏引有溫泉到房內,想來極是方便。

  溫泉微微熱氣繚繞,花香迷人,茉莉花瓣漂的水麵。水中美人閉目神散,禦下一身疲憊,無論是在東耀皇宮的謹言慎行,還是一路的奔波勞累,在這一刻得到釋放。

  膚如凝玉,玉手輕輕拔開花瓣,隻見一池清水繚繞,白霧不散。人如畫中,不真實如是。

  不到半個時辰,前雨拿著衣服來到溫泉旁給璿璣穿上。一身淡綠廣袖水雲裙,墨發微濕不挽,垂至腰際,玉足踏地。神情慵懶,好一美人出浴的景象,前雨呆呆地看著自家小姐出落得愈加貌美。

  衣裙覆身,遮住了她背後盤懸欲飛的鳳凰胎記,一切顯得神秘異常。

  待璿璣來到客廳,“璿璣姐姐”一聲熟悉而清脆的聲音使得她抬頭向前看去,隻見青兒向她飛奔而來。顯然青兒長高了許多,已經可以與璿璣並肩了。前雨走到璿璣麵前,攔住青兒道:“小青兒叫魂啦。”說罷聽到璿璣輕笑出聲。

  青兒來到跟前,著急道:“前雨姐姐,我這不是叫你了麼?可是在叫魂呐,您的魂飛了沒有。”說罷嬉笑著又黏上璿璣,前雨氣得咬唇瞪眼。

  他們一同走進品肴閣,隻見北燁華已經在哪裏喝茶吃糕點了,福嫂站在一旁慈祥地看著他們。璿璣有一瞬,仿佛回到了桃花穀。

  璿璣坐下來始終不敢看向北燁華,隻好埋頭吃糕點。待吃好後,北燁華忽然說道:“璿璣跟我來書房一趟。”璿璣疑惑起身跟著他走。

  一路無言,隻有樹上的鳥兒偶爾鳴叫,倒是靜好。

  待璿璣坐下,北燁華看著她,微帶嚴肅的表情:“本王明日即帶兵前去宿城守邊抗敵,你且在府裏,管家會照顧好你的。”

  他的話音剛落,璿璣抬起頭,神情愕然說道:“師傅,你是說我要在府等你回來?”北燁華點頭不語。

  璿璣堅定地說道:“璿璣也要去,師傅你也知道,我不再是東耀弱小無能的璿璣郡主。而且,你不是教我,你所學麼?”北燁華更加嚴肅道:“戰場刀槍無眼,你可知危險幾何?”

  璿璣固執地抬頭看著他道:“師傅你也知道,世上已無璿璣郡主。在東耀有的隻是樓相府千金樓璿璣,在北耀我便是桃花穀穀主北耀三皇子之徒樓璿璣。既然我來了,那麼就讓我陪你走這條艱險之路。”

  北燁華無聲歎息,續而看像她日漸消瘦卻又精神奕奕的麵容,問道:“有一句話,我隻問一次,你是否有膽量陪我玩一場帝王之業的遊戲?”

  璿璣驚異地抬頭看向北燁華,心中默念,“帝皇之業,這是在藏書閣才見過的字眼,現在他卻問她了。”

  “師傅,有句話,璿璣也說一次,無論是帝皇之業還是什麼,璿璣定然選擇與師傅一道。”看著北燁華的神情,璿璣不容多想便說道。

  到底,一個人的遊戲許是太孤單了,那一刻,十幾年的謀劃,今日起,或許多一個人了。北燁華同意了讓她隨軍去宿城,他們都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這萬裏江山還待君細看。

  北燁華心底微微震撼,真不知道,往後,他是否會後悔,當初一步步接近她是為了什麼,那麼現在,他的目的達到了。

  璿璣回到西廂,前雨早就趴在榻子上眯睡了,這是午困,看來這丫頭越來越懶了。“小姐,你回來?”前雨揉著眼睛問道。璿璣點了下頭便走到靠窗的桌子旁,桌上依舊擺著綠綺琴,靜靜躺著,等待主人來彈奏一曲。

  璿璣拂袖坐下,一曲《入陣曲》激揚而出,琴聲激揚起伏,豪放如初,漸漸後了尾聲又陷入繾倦柔情。

  當一座城,隻為了阻擋。再不能抵抗,遍地戰亂饑荒。蘭陵繚亂茫,天地離人忘。無畏孤塚葬,隻怕長生殤。

  夜未央,天未亮。入陣曲,伴我無悔的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