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回 盜賊縱橫甚密邇形神寂寞甘辛苦2(2 / 3)

蕭若男道:“《兵器譜》中記載,壯士的弓箭名叫落日弓穿雲箭,皆為兵中聖品,犀利無匹。據傳是上古神物,遇亂世方出,非有德者不能持之。說它源於上古我不相信,說它是神物卻名副其實。”

天賜道:“《兵器譜》在下也曾讀過,似乎並未提及落日弓穿雲箭。”蕭若男道:“壯士讀的一定是時下所流行的《兵器譜》,其中所述並不詳盡。我說的《兵器譜》卻是前朝無名氏所作,又名《談笑知兵錄》,內中記載紛繁博雜。許多奇門利器,兵中神物,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今日有幸目睹壯士的神弓神箭,始信所言不虛。”

天賜道:“小姐不愧為將門之後,家學淵博,勝在下多矣。以後如有機緣,一定要讀一讀這本奇書。”

蕭若男道:“這可難了。此書據說是海內孤本,隻有滄海書閣藏有一部。別處恐怕是找不到的。”

天賜道:“在下雖不敢說學富五車,卻也讀過幾天書,識得幾個字。對天下藏書之地大多有所耳聞。為什麼從沒聽說過滄海書閣?”

蕭若男道:“滄海書閣在東海之濱,雁蕩山下。閣主人是位風雅文士,以收藏書籍為樂。閣中藏書汗牛充棟,諸子百家無所不包。他卻頗為自謙,閣名滄海,隱含滄海一粟之意。他與家父是早年故交。年前登門拜訪,他家的一位小姐與我很投緣,帶我在閣中讀過幾天書,令我大開眼界。他們父女不求名達,所以少有人知。”

天賜心生向往。他出身書香門第,自然對書籍特別偏愛。說道:“原來如此。這真是個好去處。有機會我一定去長長見識。”想到身負血海深仇,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此閑情逸致,不免心頭沉重,如同壓了一塊巨石。

蕭若男道:“他們父女不喜交往,隻怕不會歡迎壯士入閣讀書。不過壯士人品脫俗,也許能讓他們父女破例一次。”天賜笑道:“還是不去為妙。憑我這付尊容,說不定又被當成偷書的雅賊,碰一鼻子灰。”

這功夫野味已經烤得透熟。天賜深深吸了一口香氣,讚道:“我的手藝還真不賴。幾位姑娘想不想嚐嚐?自己動手,不必客氣。”

四侍女大喜,七手八腳,爭搶著撕扯野味。凝霜扯下兩條山雞腿,遞給蕭若男。野味入口,眾女一齊皺眉。蕭若男笑道:“壯士射的一手好箭法,卻不是一個好廚子,手藝糟透了。”天賜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身邊缺油少鹽,再好的廚子也無用武之地。”

鳴環飛跑出洞,很快便抱著一大堆零碎回來。先將兩個盛滿酒的大皮囊交給天賜和蕭若男,又取出油鹽醬醋各色調味品。四侍女一齊動手,很快就將幾隻淡而無味的山雞野兔調製成美味佳肴。天賜垂涎欲滴,鳴環送上半隻野兔,他一口咬去,幾乎將舌頭也吞下。讚道:“好手藝,勝我一百倍。”又解開酒囊,狠灌一口。讚道:“好酒,過癮!”鳴環大樂,笑逐顏開,前嫌盡釋。

蕭若男捧著酒囊一口接一口,象是在喝水。不多時一囊酒被她飲去了大半,紅暈上臉,嬌豔欲滴。天賜看得呆住了,不知是驚於她酒量之豪,還是感於她容顏之麗。蕭若男嫣然笑道:“沒見過女兒家喝酒是不是?在我們雁北這平常得很。塞外苦寒之地,一到冬天,冷風刺骨,滴水成冰。我常年隨父親行軍打仗,風餐露宿是家常便飯。飲酒可以暖暖身子,日久天長就成了習慣。”

天賜道:“天子拜令尊為河南總督,清剿河南匪患。小姐武功不俗,為何不在軍中協助令尊,卻千裏迢迢跑到六安州。”

蕭若男道:“家父最近將大營移到六安州,專門對付天人山一帶的山賊。我正是來協助家父的。”

天賜道:“我聽到一些傳言,河南各處山賊流寇已經結成同盟,共同對抗官軍的清剿。蕭大人知道此事嗎?”

蕭若男長眉陡立,鳳目生寒,說道:“確有此事,天人山的山賊便是其中一夥。這群山賊實在猖狂,自以為投靠臥龍山莊,有老賊龍在天做靠山,家父便奈何他們不得。簡直是白日做夢。總有一天我要將龍老賊的臥龍山莊一道平滅。”

天賜道:“令尊既知龍在天是群賊之首,自當擒賊先擒王,發兵直搗臥龍山莊。卻為何舍本逐末,與天人山的小嘍羅們周旋。”

蕭若男神情一黯,歎道:“家父苦於證據不足,無法定罪。龍老賊在南陽一帶潛勢力龐大,與地方官狼狽為奸,更有朝中權奸為翼助,輕易動他不得。”

天賜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臨機處置,先攻破臥龍山莊,擒下龍在天,何愁找不到證據。”

蕭若男道:“壯士有所不知。家父雖有總督之名,卻無總督之權。朝廷向來重文輕武,對武臣不肯賦予重權。在家父軍中有內廷派下的監軍,有錦衣衛的密使,還有兵部吏部都察院名目繁多的官員,名為協助,實為監視。他們上可通天,都是家父的頂頭上司。俗話說:得人錢財,與人消災。他們收了龍老賊的賄賂,自然對他事事關顧,對家父事事掣肘。”

天賜歎道:“重文輕武,到頭來統軍者不知戰不識兵,而善戰者卻無統軍之權。此乃本朝積弊,一時也無法改變。為今之計,隻有先一一剪除羽翼,緩而圖之。卻不知令尊有何良策平剿天人山之賊?”

蕭若男道:“盜匪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不必有什麼良策。隻需直搗賊巢,一戰而定之。這些天官軍已攻破多處賊寨,隻可惜沒有擒到賊首。”

天賜驚道:“不可,萬萬不可!”蕭若男道:“家父的策略有什麼不妥嗎?”天賜道:“蕭大人久曆戰陣,用兵之道自然遠勝我這門外漢。不過,在下一得之愚,對蕭大人也許能有所幫助。”

蕭若男道:“願聆高論。”天賜道:“談不上什麼高論,一點淺見而已。管中窺豹,紙上談兵,有辱尊聽,萬勿見笑。”蕭若男笑道:“別酸了。我是誠心求教。”天賜道:“我有上中下三策,小姐要聽哪一個?”蕭若男道:“咱們循序漸進,先從下策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