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今天算是倒黴撞上了煞星。他們如果成群結隊,天賜與周天豪勢單力薄,也奈何他們不得。可是錦衣衛鬼使神差,居然分做幾人一隊,東西包抄搜索。隻盼擒住天賜,立下一樁大功勞。山深林密,又無星月之光,伏下千軍萬馬也難以發現,想尋找兩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對手沒能找到,自己反而損失慘重。
雙方在樹林中糾纏了足有一個時辰。天賜與周天豪不與對手硬拚,一擊即走,殺得血透重衣,痛快淋漓。天賜的鐵劍是寶物,倒也無妨。周天豪的精鋼劍卻已經卷刃,不堪再用。
人殺得多了,不免有些手軟。周天豪道:“痛快痛快!總算出了口惡氣。”天賜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哥既然出過氣,咱們別再殺了。先捉個活口要緊。”周天豪道:“便宜了這群兔崽子。讓他們多活幾日。”兩人有隱身於山石灌木之後,等待機會。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沙沙聲,三名黑衣人分林而來。周天豪目光銳利,雖在黑夜之中仍然看得清清楚楚。輕輕一捅天賜,低聲道:“領頭那家夥就是陸鵬。如果能捉到他就太妙了。不過這小子武功不弱,有些棘手。”
天賜道:“小弟對付陸鵬,大哥收拾另外兩個。”周天豪很不放心,問道:“賢弟,你有把握嗎?”天賜微微一笑,說道:“看小弟的。”從背囊中取下落日弓,抽出一枝穿雲箭,笑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小弟暫且做一個暗箭傷人的小人。”悄然拉開鐵弓,弓弦震響,利箭似流星般飛出,去勢奇疾。變出突然,陸鵬縱有通天之技也無法躲閃。這一箭正中小腿,橫穿而過。陸鵬慘叫一聲,滾倒在地。
周天豪讚道:“好箭術!”飛身撲出,直奔陸鵬身後那兩名黑衣人。那兩個家夥正伸長了脖子東張西望,尋找箭出之處,絲毫未加提防。周天豪如飛而至,長劍落處,兩顆頭顱飛上半空。陸鵬強忍劇痛,單膝跪地,持劍撐起身體。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長嘯,呼喚同伴來援。嘯聲未落,周天豪已經撲到,劍脊重重地擊在他後腦上。陸鵬當即昏死過去。
錦衣衛眾人聽到陸鵬的呼救聲,爭先恐後向這邊趕來,長嘯聲連成一片。周天豪不敢逗留,提起陸鵬,叫道:“快走!”天賜收回穿雲箭,插回背囊。兩人又鑽入密林,消失在重重夜幕之中。
狂奔良久,身後的追兵早已被遠遠甩開,喊叫聲漸漸遠去。兩人尋到一個隱秘之處,周天豪將陸鵬仍在地上,狠狠的兩記耳光揍下去。陸鵬痛得醒過來,用力掙紮,張口欲呼。周天豪連忙捂住他的嘴,低聲喝道:“別出聲,放老實點。”陸鵬遊目四顧,駭然色變,立刻安靜下來。
周天豪鬆開手,向天賜道:“賢弟,你來問他。他老實回答便罷,如果有半字不實,我有法子製他。”
天賜厲聲問道:“陸鵬,你認得我嗎?”微弱的星光之下,天賜的相貌依稀可辨。陸鵬驚呼道:“你,你是李天賜!”天賜冷冷道:“你既然認得我,應該明白你我之間有多深的仇恨。現在我有幾個問題問你。你如果從實招供,我給你個痛快。若有半字虛假,我大哥說了,他有法子製你。”
陸鵬冷笑道:“老子既然失手被擒,還有什麼好說的。是殺是剮悉聽尊便,想讓老子屈膝,白日做夢。”說罷頭頸一昂,胸脯一拔,做出一付要殺就不妨下手的樣子,還真有點視死如歸的英雄氣概。
周天豪怒喝道:“你當周某不敢殺你嗎?你這混蛋助紂為虐,濫殺無辜,天理難容,千刀萬剮也不為過。想激周某一劍殺了你,哪有這等便宜事。”天賜亦冷冷道:“你是替誰賣命?是劉進忠那賊子嗎?依我看你是自作多情,死的冤枉。我敢擔保,劉老賊不會為你掉半滴眼淚。”
陸鵬默然半晌,說道:“有什麼話你們就問好了。如果我知道,一定不加隱瞞。不知道的恕我不敢亂說。”
天賜與周天豪對視一眼。陸鵬輕易屈服,頗有些出人意料。天賜問道:“幻月庵的庵主何處去了,你知道嗎?”陸鵬道:“不知道。咱們來的時候庵裏就隻有兩個小尼姑。那老尼姑早就逃得無影無蹤了。”
天賜略放寬心。既然有兩個小尼姑,也許能打聽到蘭若師父的下落。問道:“那兩位小師太現在何處?”陸鵬道:“咱們留下兩個小尼姑是為引你入伏。現在已經毫無用處,後果可想而知。這是咱們錦衣衛行事的規矩,並非我心狠手辣。”
天賜又是憤怒,又是失望。周天豪喝道:“該死!”揮拳欲打。陸鵬急叫道:“周大俠,我也是奉上命所差,身不由己。”周天豪叫道:“奉上命所差?你倒推得幹淨。”鐵拳重重地落在陸鵬的額角上。陸鵬慘叫一聲,躺倒在地。
天賜連忙攔住周天豪,扯起陸鵬,問道:“我再問你,有一位姓陳的女子,是不是被你們暗算了?”
一提起蘭若,陸鵬立刻想到她在陳家莊大開殺戒是的情形,一股寒氣從心底升起,禁不住打了個寒戰。說道:“公子說的是尊夫人嗎?上麵又沒有令諭擒拿尊夫人。她是一頭母老虎,咱們避之唯恐不及,誰敢惹她?”
天賜聽他將蘭若比做母老虎,安罵狗頭該死。又得知蘭若無恙,心中放下了一塊大石。問道:“先父遇害的內情,你是否有所耳聞?”陸鵬道:“事關機密,陸某也所知不多。”天賜道:“把你知道的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