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回 人似秋燕來有信事如春夢了無痕4(1 / 3)

一聽此言,蘭若眼圈又紅了,滿腹的委屈無處哭訴。孫老頭更怒,叫罵道:“放屁!我老人家的徒弟可不是好色之徒。快帶我去找他,當麵對質。你這賊禿如果膽敢有半句不實,我老人家跟你沒完。你這賊禿厲害,我老人家也不是省油的燈。”此時蘭若越想越傷心,忍不住痛哭失聲。

瘋僧道:“這位女施主是李施主的夫人嗎?唉!你想歪了,想歪了!老僧話沒說清。尊夫放那位姑娘逃走,決不是為了兒女私情,而是另有隱衷。總而言之,夫人請放心就是。夫人尋夫心切,心情老僧能夠理解。可是此時未免有不妥之處。請夫人三思。”蘭若道:“有什麼不妥?他是我丈夫,我為什麼不能去找他?你這老和尚不是好人。”說罷又俯案低泣。

瘋僧歎道:“夫人切莫悲傷。這是老僧的一番苦心,希望夫人諒解。尊夫恰似一條神龍。如今江湖之上風雲際會,正是他變化飛騰,大顯身手之時。夫人切莫以兒女私情,消磨了他的雄心壯誌。再過三年五載,待江湖平靖,包在老僧身上,還夫人一個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好丈夫。”又道:“孫施主,老僧用心良苦,決不是為搶施主的徒弟。老僧還要趕去解救他的一場危難,告辭了。”

孫老頭豎起耳朵細聽,室外聲息皆無,知道瘋僧已經遠去。見蘭若呆坐椅中怔怔出神,孫老頭黯然長歎。拍拍她的肩頭,說道:“蘭兒,你都聽到了。這瘋和尚雖說有些瘋瘋癲癲,見事卻極準。他的話決不會錯。有他出手,為師也可以放心了。說不定那傻小子因禍得福,蒙那老和尚青睞,將來成就未可限量。蘭兒,你大可放寬心。三年五載並不算長。就拿為師來說吧。苦苦等了二十年。唉!二十年的歲月,不也是轉瞬即過嗎?”

蘭若螓首低垂,輕聲說道:“師父,我不是不放心。我隻是有些……。唉!那位瘋大師說的不錯。男人應該有自己的雄心事業,江湖之路要靠他自己去闖,多苦多難都要一肩擔起。我一個婦道人家不能總跟在他身邊,拖累於他。他如果心裏有我,我不在身邊他隻會更加想念我。這份真情才叫可貴。如果他心裏沒有我,我縱然將他栓在身邊又有何用。我能等。別說三年五載,就是三十年五十年我也無怨。”

孫老頭大為寬慰,讚道:“好蘭兒,這才是我的好蘭兒!提得起,放得下。天賜那孩子剛毅果決,壯誌淩雲。兒女之情是不大放在心上的。不過我看他對你的感情卻不同尋常。你在他心裏份量很重。這也難怪,憑咱蘭兒的才貌賢德,鐵石之人也會動心。何況那傻小子其實並不很傻。”

蘭若掩口失笑,嬌靨韻紅,垂首低眉,撫弄著衣角。說道:“師父,咱們不談這些。說說您老人家自己的事吧!”孫老頭奇道:“我的事?我老人家有什麼事好說?”蘭若麵容一正,羞態頓斂。說道:“師父,不,蘭兒應該稱呼您師公。有些話蘭兒一直不敢說。您說您苦苦等了二十年,證明您心裏還有蘭兒的師父。師父她老人家也一直念著您,一直盼著您去找她。師公,您就不想見見她老人家嗎?”

一聽此言,孫老頭臉色立刻就陰沉下來。吼叫道:“別說了,別說了!誰還想著你那老鬼師父。你說她還念著我,屁!她如果念著我,當年我苦苦追尋她數千裏,她為什麼一直躲著不見我?我苦苦等了她二十年,她為什麼不來找我?為什麼出家做了尼姑?二十年!二十年的光陰究竟有多長,等你到了我這年紀就明白了。歲月催人老,我與她都已不複當年玉貌朱顏。心裏的那一點點情感,經過這二十年歲月消磨,已經沒有什麼剩下的了。蘭兒,別怪師父發火。此事以後休再提起。”

蘭若心中酸苦,雙目蘊淚。說道:“師父,這事蘭兒一定要講個明白。您等了師父二十年,師父不也一樣等了您二十年嗎?十年前蘭兒上山學藝,從沒見師父露出過笑臉。終日鬱鬱寡歡,時常獨坐山崖邊出神。蘭兒隻能看到她的背影,可是蘭兒知道她一定在流淚。她是在想念您,也許是為當年的事悔恨。師父天性好勝,不願輕易低頭。雖然心裏盼著您去找她,嘴上卻決不會講出來。師公,您就不能先向她老人家認錯嗎?您是男子漢,應該有此心胸。師父她老人家年僅五旬,可是頭發全白了。以她老人家的修為,不應該呀!”

孫老頭臉色一緊,抓住蘭若的手臂,問道:“蘭兒,你說什麼?你師父的頭發已經白了。她不是出家了嗎?”蘭若輕聲飲泣,說道:“是的,師父出家了。可是她是帶發修行,心中仍未斬斷那一絲癡念。您應該明白,她老人家的頭發是為誰而白。難道您就忍心不去見見她嗎?”

孫老頭大為動容,緊緊抓住滿頭亂發,叫道:“該死,該死!我為何想不到?我應該知道她的脾氣。二十年!二十年!我白白浪費了二十年。蘭兒,快告訴我,你師父現在何處?我要去見她。逝者已矣,來者可追。我要向她認錯,我要補償這二十年的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