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楨道:“老弟切莫說這些不吉之言。憑老弟驚退三仙的神勇,龍老三也奈何不得的身法,隻要多加小心,提防一些下三流的江湖門道,應該不會有事。夜色已深,明晨還要起早趕路,老弟去休息吧!”
天賜將書信收入懷中,回房休息。諸葛楨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撚髯微笑道:“鍾兄,有關小姐之事,小弟想到了一個妥善的解決之策。”
鍾雲翱奇道:“我就知道你鬼點子多,快說來聽聽。”諸葛楨道:“這主意就在李老弟身上。”鍾雲翱詫道:“李老弟?這與李老弟有什麼關係?你越說越玄了。”諸葛楨笑道:“不玄,不玄。鍾兄,你看李老弟這個人怎麼樣?與龍在淵相比誰更出色?”鍾雲翱道:“這還用說,李老弟武功雖然還及不上龍老三,但我看他功夫下得勤,進境神速,超越龍老三指日可待。他的才學談吐,心智人品,無不出類拔萃,我老鍾十分讚賞。一句話,是個可交的朋友。龍在淵是什麼東西,武功雖高,他的為人與李老弟相比判若雲泥。這一點老弟你心裏清楚,不必我浪費唇舌。並不是因為李老弟是朋友我才稱讚他,就算是對頭我也一樣欽佩他。”
諸葛楨撫掌笑道:“鍾兄所言極是,小弟也是如此想法。如果小姐也有你我這般識人之明,事情就好辦了。”鍾雲翱若有所悟,問道:“你想為他們兩人做月老?”諸葛楨笑道:“現在言之尚早,言之尚早。”
鍾雲翱不以為然,搖頭道:“何止言之尚早,簡直是亂點鴛鴦譜。你剛才沒見小姐對李老弟疾言厲色,何曾將他放在眼裏。你想將他們兩個拉在一起,勢比登天還難。而且咱們還不知道李老弟的意思。他性格外和內剛,小姐的無禮他能忍下來,但難保心中不存芥蒂。”
諸葛楨笑道:“李老弟這邊不用擔心,包在小弟身上。倒是小姐那邊要費些周折。女兒家情竇初開,遇上龍在淵這等花叢老手,被他的花言巧語所騙,難免墮入情網,不可自拔。但小姐不是凡俗女子,如果能返回總堂,由龍首出麵向她陳明利害,讓她明白龍老三是個什麼貨色。為了本盟的利益,為了她一生的幸福,她應該有慧劍斷情絲的勇氣。以後咱們再讓她與李老弟多多相處。鍾兄,如果你是小姐,麵對李老弟這般矯矯不群的人品,能無動於衷嗎?”
鍾雲翱放聲大笑,說道:“聽你這一說,好象也有幾分道理。不過我老鍾一生不近女色,不明白女兒家的心事。你問我等於問道於盲,恕我無法回答。”
諸葛楨啞然失笑,說道:“這我倒忘了。與鍾兄談論男歡女愛,等於是對牛彈琴,小曲唱與聾子聽。”鍾雲翱聽諸葛楨將他比做牛和聾子,難免要吹胡子瞪眼,反唇相譏。兩人嘻笑怒罵,百無禁忌。這一次口舌之爭,誰勝誰負,誰占了便宜誰吃了虧,不必細表。
揚州古稱廣陵,地處大江運河之會,是糧運鹽運的大埠,自古便是繁華之地。城南的瓜州古渡是南北通行的咽喉,因這一帶的沙洲形與瓜似而得名。從前隻有一個荒僻的小村,以後商旅雲集,便漸漸繁盛起來。唐時於此築城,有了瓜州鎮之名。南麵臨江,東西南三麵是城牆,派有重兵駐防。南宋之時,北地淪為夷狄,朝廷偏安於江南,此處就成為江防要地,遂有“樓船夜雪瓜州渡,鐵馬秋風大散關。”之說。
天賜日夜兼程,趕到揚州,當晚便在城中歇腳。第二天一早,寄存了馬匹,匆匆趕往瓜州鎮,打算在此搭船渡江。誰知天公不作美,一大早便大霧彌漫,丈餘外難辨行人,江船被迫全部停航。碼頭上擠滿了等待渡江的商旅,難免“鬼天氣,鳥天氣”罵個不休,吵吵嚷嚷,亂作一團。
天賜隻有耐心地等下去。他知道要等太陽出來,濃霧消散,隻怕還要一兩個時辰,這樣枯守實在難熬。沿著碼頭邊有一排賣吃食的小酒店,肮髒破敗,此時卻擠滿了客人。天賜在市井中混跡了半載有餘,早就習慣了下層人的生活,也不會嫌它肮髒。沿著碼頭走下去,終於找到了一家客人較少的小店。靠裏首有一個空座,但同桌已經有了一個矮胖的中年人,桌上擺著四色小菜一壺酒,正在自斟自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