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寶應北門,路上行人漸稠,路人紛紛向他們三人投來詫異的目光。天賜知道不能再往前走了,三個男人帶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妙齡女子趕路,確實啟人疑竇。如果遇上官差查問,解說不清,隻怕要惹上無謂的麻煩。天賜讓華氏姐妹照看司馬玉雁,他獨自一個前往城中雇車。此去鎮江,路途尚遙。騎馬帶人不太方便,雇一輛馬車可以省卻不少事端。
此時已經紅日西斜,車行的東主聽說要連夜趕路,心中就有些不願。推說道路不靖,趕夜路太危險,就是不肯出車。天賜無奈隻有亮出武林盟的招牌。那東主大驚,態度立刻轉變,滿口答應。大俠長大俠短,殷勤地為天賜選了一架最好的馬車,恭送他離去。
車行也算是一門江湖行業。要行走江湖,保持聲望,令江湖宵小卻步,少不了要豢養打手武師,交通官府,勾結地方豪強,自身儼然也是一方霸主。但與勢力龐大的武林盟相比,不啻有天淵之別,隻能算是不入流的地頭蛇。武林盟有什麼要求,自然不敢有違。
這一往一返不過片刻功夫,不想竟發生了意外。天賜才出城門,遠遠看見幾個人正在打鬥。其中有兩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正是華氏姐妹。天賜大吃一驚,隻當是臥龍山莊前來奪人。緊催馬匹,飛奔過去。馳到近處,終於看清與華氏姐妹相搏的是殷氏兄弟,鍾雲翱諸葛楨等負手立在一旁觀戰。天賜如釋重負,大叫道:“快住手!是自己人,不要誤會。”
打鬥的四人立刻分開。天賜飛馬馳到,向華氏姐妹道:“這幾位都是武林盟的朋友。你們為什麼不解釋幾句?隻要報出來曆,如何會惹出這場誤會。”在天賜想來,鍾雲翱等人看到司馬玉雁昏迷不醒,落在兩個小乞丐手裏,自然會查問兩人來曆,搭救小姐。華氏姐妹不知為何居然不加分辨,以致雙方動手過招。責備她們兩句並不為過。
小薇聽後卻就有幾分不樂。小臉一板,說道:“我知道他們是武林盟的英雄好漢。看他們那付要吃人的樣子,我氣就不打一處來。哼!向他們解釋,我可沒這閑功夫。動手就動手,看看誰怕誰。”
這小丫頭性情刁鑽,向不服人。天賜也拿她沒辦法,苦笑道:“這幾位都是大哥的朋友。看在大哥的麵上,別在計較,好不好?”小薇正在氣頭上,天賜的話她自然聽不進去。冷笑道:“你怕我得罪他們是不是?哼!誰稀罕。你拿他們當寶貝,我華小薇可沒把他們放在眼裏。你既然看我們不順眼,我們再留下來也沒意思。姐姐,我們走。”
華氏姐妹說走就走,頭也不回,揚長而去。天賜緊追下去,叫道:“兩位姑娘,且聽我說。”小薇忽然回身,叫道:“這玩意給你。”抖手打出一物,直奔天賜而來。天賜抬手接住,原來是裝解藥的小瓷瓶。就在這一愣神的功夫,華氏姐妹已經鑽入樹林,失去了蹤跡。
天賜明白她們姐妹倆對武林盟懷有成見。經過今天這一場誤會,成見也許更深。此時追上去也無法勸阻她們留下,無奈隻得頹然返回。見過鍾雲翱諸葛楨等人,將事情的經過一一相告。大家聽說小姐已經與龍在淵分道揚鑣,無不暗暗代她歡喜。驚退龍在淵之事天賜隻是一語帶過,但大家心裏明白,紛紛叫好。
問起諸葛楨等人為何離開淮安,趕來寶應。諸葛楨道:“昨夜老弟去後不久,咱們就收到龍首的飛鴿傳書,命咱們趕來寶應相會。龍首有要事召集大家商議,十萬火急,不容耽擱。所以咱們匆匆了結淮安府的事務,立刻啟程南來,不想在此與小姐巧遇。隻怪我一時心急,沒弄清來龍去脈,就命殷氏兄弟救人,以致與兩位姑娘發生誤會。”
天賜問道:“是什麼大事,居然驚動龍首,如此大張旗鼓?”諸葛楨道:“書信上不便詳述,咱們進城見過龍首自然知曉。老弟不知用什麼手段讓小姐昏迷不醒,現在請為她解開禁製,咱們一同去見龍首。”
天賜苦笑道:“小弟無能,敵不過小姐,隻好用迷香將她迷倒。現在就為她解開禁製似乎不妥。小姐恨我入骨,一旦清醒,勢必找我拚命。諸位隻怕攔不住她。依我看等見到龍首再解開迷香不遲。料想當著龍首的麵,她一定不敢再亂發小姐脾氣。”
鍾雲翱與諸葛楨相對搖頭。對這位大小姐的脾性他們知之甚稔。諸葛楨道:“老弟出於無奈用迷香擒人,龍首得知原委也不會說什麼。但就這樣將小姐送交龍首,未免太過分了。自己的女兒被人擒住送回,做父親的會怎麼想?他老人家寬宏大度,也許不會計較。咱們卻不能讓他老人家難堪。”
此言在理,天賜也無法反駁。隻有取出解藥,為司馬玉雁解開迷香。心中忐忑不安,不知她清醒之後,會不會再動刀動劍找他拚命。
司馬玉雁悠悠蘇醒,看到身周的鍾雲翱等人,神色一片茫然。目光掃到天賜身上,她頓時醒悟。心中怒火又生,騰身而起,指著天賜的鼻子,罵道:“姓李的,你做的好事。用這種下三爛的手段暗算我,你好大的狗膽!”
天賜心中自怨自艾:“我李天賜真是流年不利,專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虧本生意。哎!是我自找沒趣,怨得誰來。”弓身賠笑道:“小姐請息雷霆之怒。屬下暗算小姐,手段的確有欠光明。但究其本意,實出於對小姐的愛護。屬下可以指天為誓,絕無傷害小姐之意。請小姐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