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大喜過望。這老道士武功如此高強,一定是聞香教的重要人物,擒住他不愁問不出牢房所在。喝問道:“老道,你已經受傷,在下不想為難你。快告訴我牢房在何處,在下放你一條生路。”
老道士精神雖然萎頓,神色卻極為鎮定。冷冷道:“你能神不知鬼不覺潛入本教重地,可見武功心智皆出類拔萃,一定是武林中的成名角色。為何不循正途,效此宵小之舉。暗算偷襲,豈不令人齒冷。”
天賜笑道:“老仙長,很對不住。暗算偷襲也是出於無奈。貴教教眾成千上萬,明刀明槍不是等於自投羅網嗎?暗算偷襲這門學問貴教學有專精,勝在下百倍。其他如迷香毒藥,惑人邪術,以強淩弱,以眾淩寡,裝神弄鬼,濫殺無辜,不顧廉恥,美色媚人,種種手段,在下也是十分欽佩的。”
老道臉色一變,陰森森道:“年輕人,你太低估本教了。湊巧摸到此處,又正逢貧道練功,僥幸得手。但你要明白,一個人不會總是走運,得意忘形之時就是黴運當頭之始。進來容易出去難。縱然你能夠逃出君山,這幾十裏的湖水,一覽無餘,無處遁形。貧道敢打保票,你是逃不掉的。”
“多謝仙長指點。”天賜大笑道:“請仙長先帶我去牢房。反正我今夜也走不脫,讓我知道也沒關係。”老道士道:“貧道能拒絕嗎?”天賜臉色一沉,說道:“你當然不能拒絕。老老實實領路,不許弄鬼。”抓住老道士的手腕,微微用力。老道士乘談話之時凝聚的微弱真氣立刻被震散,不得不息下反抗的念頭,乖乖隨天賜出門。
一到門外,隻見夜空星光暗淡,夜風送來絲絲潮氣,四周象是籠罩著一層若有若無,似濃似淡的輕紗。天賜大喜過望,說道:“妙極,妙極!果然起霧了。老道,你打錯了保票。”
老道士深深凝視天賜一眼,長長歎了一口氣,似是讚賞,又似是失意。說道:“年輕人,你心思之縝密令人歎服。象你這種人材舉世難覓,如果能歸順本教,本教當虛令主之位以待。”
天賜冷笑道:“不敢領教。貴教野心勃勃,卻不能以德服人。以邪術愚弄無知百姓,終必難以長久。”
老道士道:“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可見愚民之術,聖人也是讚同的。本教雖然略略用了些手段,但無可否認,皈依本教有許多實在的好處,至少可以不受官府的壓榨。本教這些年來日漸強盛,信徒幾達千萬之數。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何雲難以長久。”
天賜道:“小恩小惠,是你們今日布下的釣餌,為的是來人釣到一條大魚,那就是萬裏江山。終有一日你們會驅使這些信徒賣命送死為你們打天下,那時他們就會醒悟受騙上當。這些人都是善良懦弱的升鬥小民,膽小怕事,沒有臨陣決死的勇氣,見到刀劍就嚇得發抖。想借助他們打天下,無異於癡人說夢。”
爭論間老道士領著天賜來到地牢門前。見到老道士,把守地牢的眾武士均麵露驚容,一齊拜倒。老道士坦然受之,揮手示意,話也懶得說。一名小頭目取出鑰匙打開鐵鎖,拉開沉重的鐵門,露出黑黝黝的入口。
老道士抬手前引,說道:“少俠請!”與天賜並肩順階梯而下,曲曲折折,深入地下十餘丈,又是一道鐵門。這一次天賜不用老道士幫忙,出其不意製住幾名守衛。打開鐵門,眼前光線陡亮。
這是一條巨石砌成的甬道,石壁上高插巨燭,亮如白晝。甬道兩側每隔幾步就是一間石牢,沉重的鐵門牢牢鎖住,通過門上的方孔可以看到石牢內的囚犯。天賜一間間依次察看,越看越是心驚。牢內的囚犯大多衣衫破爛,亂發長須,骨瘦如柴,目光呆滯,不知被關了多少年月。搜尋遍大半的牢房,卻沒有找到妙手大聖魏百通。
天賜暗暗心焦。問道:“老道,妙手大聖魏百通兩日前落在貴教手裏,是不是被關在此處?”
“妙手大聖魏百通?沒聽說過。”老道士矢口否認,不象是扯謊。“這種小事貧道從不過問。地牢隻有這一處,如果找不到就是你弄錯了。你說的什麼妙手大聖,並未被本教擒獲。”
隻剩下最後一間牢房了。天賜心中默念:“阿彌陀佛,希望魏老兄就在裏麵。”心中患得患失,從方孔向內望去。隻見屋角的木板床上向內側臥著一個瘦小的白衣人。白色的儒衫雖有些肮髒,卻並不破舊,顯然沒進來多久。不是魏百通,天賜大失所望。
忽然那白衣人一翻身,麵孔正好轉向天賜。隻見這白衣人秀目微合,小嘴上翹,笑容甜美,好夢正酣。臉色略顯蒼白,卻掩不住清麗秀逸,衣衫單薄,更襯出體態婀娜。天賜看清此人相貌,忍不住驚呼道:“東方姑娘!”
白衣人正是女扮男裝的東方梅,天賜在南京時結交的朋友,後來又莫名其妙成為對頭。不知因何被聞香教擒住,關在牢中。她聽到有人呼喚她的姓氏,驀然從夢中驚醒。燭光刺目,她看不清發話之人,但聽聲音似乎有些耳熟。問道:“是誰?誰在叫我?”
天賜道:“是我,我來救你出去。”拔出長劍,向牢門上的鐵鎖劈去。雖然沒有找到魏百通,能救出昔日的朋友,也是意外的收獲,不算白來一趟。
東方梅又驚又喜,叫道:“齊大叔,是你嗎?我知道你會來救我的。”天賜心中悵然若失,暗道:“她已經記不起我了,還當我是什麼齊大叔。”心裏的不痛快全出在牢門上,揮劍猛劈。那鐵鎖如何當得住風雷神劍之利,三下兩下便被斬落。咣當一聲,沉重的牢門被天賜一腳踢開。眼前白影一閃,東方梅輕盈地躍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