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回 城頭鐵鼓聲猶震匣裏金刀血未幹1(1 / 3)

天賜護送匡府一行人,日夜兼程,第三日上終於趕到了武昌府。路上關隘重重,隻要一亮出總督大人的招牌,自然通行無阻。把守武昌城南門的是一位姓潘的副將。這位潘副將一聽是總督大人寶眷到此,忙不迭上前巴結,親自護送前往總督府。對天賜一行卻極為冷淡,隻派遣一名偏將負責安排食宿。

吃了一餐半饑半飽味同嚼蠟的淡酒冷飯,住了一夜四麵透風陰冷潮濕的破屋爛席,天賜與眾軍士共之,無一人叫苦。第二天一早,天賜命部下整隊出發。雖一夜未得好歇,人人皆有疲色,隊伍卻依然雄壯。

到了南門,潘副將笑吟吟上來迎接,一改昨日的冷淡。說道:“李將軍,辛苦辛苦。昨天下官沒有交待清楚,部下招待不周,恕罪恕罪。”

天賜心裏極不痛快,臉上卻不好表露出來。淡然道:“行軍打仗,風餐露宿是常有的事。能有飯吃有房子住,已經算是莫大的享受了。未能登門道謝,失禮之極。”

潘副將幹笑兩聲,說道:“客氣客氣!李將軍這是要出城嗎?抱歉得很,總督大人有令,-這幾日軍情緊急,教匪出沒無常。為了武昌府的安全,城門從今日起關閉。沒有帥府軍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天賜心想:“狗屁!沿途各處關隘都有重兵把守,會讓教匪溜到武昌城下?”說道:“本將軍供職九江府,不屬湖廣總督統轄,總督大人的軍令限製不了我。潘將軍請行個方便,本將軍感激不盡。”

潘副將幹笑道:“將軍當然不是總督大人轄下,但這座城門卻歸咱總督大人管轄。軍令如山,恕下官不能通融。將軍如果一定要出城,可以去求見總督大人,討一枝令箭。下官是認令不認人,隻要有令箭,一定開門放行。”

天賜不禁一皺眉,委實不願去見匡文堯,可是舍此又別無它途。命部下在城門下列隊等候,他自己前往總督衙門討令。潘副將這次表現得異乎尋常的熱心,派出兩名軍官為天賜引路,直奔帥府。

帥府門前守禦森嚴,數百名精壯軍卒雁行排開,盔明甲亮,刀槍映日。俗話說:丞相門前七品官。此輩狗仗人勢,麵目可憎,總督衙門的這位門官自然也不能例外。聽說一名小小的遊擊將軍要求見大人,並且不懂規矩,連點孝敬也沒有,心裏便極不高興,眼睛升到了額頭上。冷冷道:“你回去吧!總督大人今天不見客。”

兩名引路的軍官忙上前俯耳密語。那門官頻頻點頭,改容相向,說道:“將軍請稍候。”轉身入內通稟去了。天賜立在門外等候,過了一個時辰,站得兩腳酸麻,仍不見那門官出來。天賜心中大罵不已:“這狗奴才好生無禮。老子要不是當了這個倒黴的遊擊將軍,你這狗奴才便有十七八個腦袋也一發擰掉了。”

一直等到中午時分,那門官一步三搖踱出大門。滿臉堆笑,說道:“非常抱歉,總督大人外出公幹,不在衙中。將軍請明天再來。”

天賜心想:“匡文堯不在,你這狗奴才怎不早說,讓老子白白等了一上午。”光棍不打笑臉人,人家笑臉相迎,你便有天大的火氣也發不出來。氣衝衝返回南門,隻見部下五百軍士雖苦守半日,依然整裝肅立,隊形不亂。天賜心中更覺愧疚,早知求不到令箭,應該命他們解散休息才是。

那潘副將似乎早知有此結果,一點也不驚奇,問道:“將軍討到令箭沒有?沒討到?原來總督大人不在衙中。唉!真是不湊巧,讓將軍白跑了一趟。沒有令箭,下官實在不敢擅自開城,請將軍多多包涵。”

天賜敷衍了兩句,帶領眾軍卒返回住處。怒火漸消,心神漸清,越想越覺事有蹊蹺。匡文堯分明是故意回避不見。他將自己這五百官軍滯留在武昌,不知有何圖謀,難道是要加害不成?是夜天賜令部下小心戒備,卸甲而不脫衣,兵刃都放在乘手處,馬匹都拴在房門前。四周派出警哨輪值,埋伏下暗樁。他自己也不敢大意,打坐了整整一夜,隨時準備應變。

一夜平安無事,天賜暗自納罕。再去總督衙門求見匡文堯,那門官一如昨日,稱說大人不在衙中,讓天賜明日再來。一連三日,皆是如此。天賜憂心忡忡,擔心部下這五百名兄弟的安危,寢食難安,可是偏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天賜仍不敢大意,嚴令士卒加強警戒,送來的食物也總要一人先嚐過,確認無毒,方才令眾卒食用。

這天夜裏,時近三更,天賜正在房中打坐。內力運至極處,耳聰目明,數十丈方圓之內,葉落之聲可聞。忽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軍士來到房門外,輕扣兩聲,說道:“將軍,有一位匡小姐要見您。”

天賜暗自詫異,心想:“她來幹什麼?”說道:“請她進來。”整衣而起,迎出房外。隻見小徑上一名軍卒引著兩個嬌弱女子姍姍而來。走在前麵的是個小丫鬟,手裏提著一盞燈籠,夜風吹過,燈火忽明忽暗。小丫鬟身後那女子麵罩青紗,隻露出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正是匡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