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回 城頭鐵鼓聲猶震匣裏金刀血未幹2(2 / 3)

何繡鳳苦澀地笑了笑,捧起木碗扒了兩口,自覺難以下咽,又將木碗放下。說道:“李將軍,你一口一個老朋友,好象以前咱們真的曾經相識。可是我為什麼想不起來,咱們何時見過?”

天賜笑道:“幾句戲言,仙子何必過於認真。你我以前縱不相識,經過這一場變故,難道就不能成為朋友嗎?為了手下這幾百名弟兄,不得已出此下策,讓仙子吃了不少苦頭,在下十分抱歉。”

一聽此言,何繡鳳立刻來了精神,甜甜笑道:“甘與士卒同生共死,雖蒙大劫而不棄之。談笑製敵,從容退走。將軍的鐵膽俠心,英雄本色,我何繡鳳欽佩尚且不及,焉敢因此責怪將軍。”

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姑且不論何繡鳳此言是否由衷,至少十分在理。天賜心中一樂,笑道:“聞香教中居然也有明辨是非之人,難得,難得。”何繡鳳道:“敝教在將軍心目中難道真的一無是處嗎?”天賜搖頭歎道:“非也,非也!聞香教能令成千上萬的鄉民百姓誠心皈依,自有它的道理。若能好自為之,未始不能雄踞一方,甚至爭霸天下。隻可惜貴教主才德不足,縱軍擾民,窮兵黷武,不事生業,罷弛農桑。湖廣雖然富足,長此以往,終必民窮財盡。那時民心失軍心亂,大勢去矣!朝廷若有能臣勇將,將兵製亂,掃庭犁穴,易如反掌。”

何繡鳳笑道:“隻可惜朝廷沒有能臣勇將,有的隻是匡文堯這樣的奸臣,或者黃仕甲廖崇義一流的庸才,實不足為論。”

天賜憤然道:“仙子小視了普天下的忠臣義士。朝中雖然奸臣當道,卻不乏嚴大人這樣忠心為國的良將。再如我這五百名弟兄,哪一個不是忠肝義膽的熱血男兒。朝廷若能善加任用,豈容爾等跳梁小醜橫行。”

何繡鳳笑道:“你我立場不同,自然見仁見智,各執一理。誰對誰錯,現在言之尚早。我觀將軍言談舉止,似極了我以前的一個……,一個朋友。那位朋友與將軍同姓,也總是滿口救國救民的大道理。隻是相貌迥異,而且江湖傳言他已經落澗身亡。否則我真懷疑將軍就是他。”

天賜淡淡道:“隻怕不是朋友,而是死對頭。”何繡鳳目光一亮,深深注視著天賜,問道:“將軍如何知道我與他是死對頭?”天賜道:“猜測而已。那人既然滿口救國救民的大道理,自然不會是仙子的同道。”

何繡鳳略感失望,歎道:“我與他雖然是死對頭,聽到他的死訊,我反而有些惋惜。即便是敵人,他也是個可敬可愛的敵人。見麵時唇槍舌劍,你死我活,恨不能一刀殺了他。可事後想起,總有些啼笑皆非之感。他這人有一種難以言傳的氣質,讓人不由自主生出親近之心。對了,你們還有一點相似之處,他膽大包天,什麼事都敢幹,與將軍非常相似。”

聽了何繡鳳這一席話,天賜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忖道:“難道她已經猜出我的真實身份,出言試探,有心討好。還是真對我李天賜的死有什麼惋惜之情。”

打尖過後,一行人又上馬登程。憑借匡小姐所贈令符,一路通行無阻。天黑以後,山路難行,天賜命眾軍紮營,支起帳篷遮避風寒。生火造飯飽餐一頓,眾軍士各自入帳休息。天賜安排妥值夜的警哨,也返回帳中。為防何繡鳳逃走,將她帶在身邊,把禦寒的衣物都讓給她,自己卻盤膝打坐,不敢入睡。

薄薄的帳幕擋不住冬夜的寒風,帳內帳外實在沒有多大分別。天賜內力深湛,寒暑不侵。那何繡鳳卻因內力被封,無法運功禦寒,凍得直打哆嗦。勉強睡了一小會,又被冷風吹醒。她緊裹著天賜那件厚重的棉袍,瑟瑟縮縮挨到天賜身側,說道:“李將軍,你睡著了沒有?陪我聊聊天好不好?”

天賜雙目微合,神情冷峻。說道:“道不同不相與為謀,我和你沒什麼好聊的。你如果冷得睡不著,自己想辦法解決。打一趟拳或者出去跑一圈,這法子非常管用,弟兄們都是這麼幹的。”

何繡鳳輕輕靠在天賜胸前,央求道:“李將軍,別趕我走,我害怕。剛才我做了一個惡夢,現在想起來心還嘭嘭亂跳,不信你摸摸看。”天賜如何敢在她的上亂摸,但看她臉上的驚悸之色,似乎不象是假裝的,也就沒有推開她。笑道:“女人就是喜歡小題大做,做個惡夢也至於嚇成這樣?”

何繡鳳緊緊抱住天賜,透過他單薄的衣衫感受到他身體的熱力,寒冷和恐懼似乎消散了不少。幽幽道:“你不知道這夢有多嚇人。我夢見尚師兄帶人追殺我,我又冷又餓身上無力,鬥不過隻能逃跑。一不小心失足落水,那水冰冷刺骨,凍得我直打哆嗦。尚師兄追上來,提著刀要殺我。我閉上眼睛等死,後來就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