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回 胸中有誓深如海肯使神州竟陸沉5(1 / 2)

段雲鵬程萬裏對天賜萬分欽佩。他二人都是爽直的北地漢子,輸了就認輸,決不會心存芥蒂。段雲鵬道:“段某久居京師,孤陋寡聞,不知天下之大。井底之蛙,妄自稱尊,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仙長神技,勝過段某百倍。”

忽聽門外有人說道:“何人武功如此神奇?竟能勝過師父百倍。”人隨聲至,一位英武的青年公子走到堂上,施禮道:“應麟見過姑丈,見過兩位師父。”來人正是韋老王爺的少子韋應麟。韋府與壽王府本為姻親,韋應麟又與壽王世子一同拜程段二人為師,平日裏常來常往,所以不經通報,直接闖了進來。

壽親王道:“應麟,我為你引薦一位世外高人。”將方才天賜如何一劑藥治愈郡主之病,又如何以絕技折服程段二人之事講了一遍。程萬裏段雲鵬隨聲附合,對較技落敗之事毫不隱諱。

韋應麟失聲道:“兩位師父竟也不敵,仙長真高人也!”忽然心中一動,喜上眉梢,俯在壽親王身邊竊竊私語,壽親王頻頻點頭。大家均不明所以,暗自詫異。卻聽韋應麟道:“請教仙長,既然隱居西昆侖求證仙道之學,卻又為何重履紅塵,來到京師行醫。”

天賜心想:“此子非庸碌之輩,問得一針見血,我得留點神。”說道:“仙道之學,淵奧難測,非強求可得也。閉門造車,終非正途。求仙者先要求道,修道者先要修身,廣積外功,以待天命。貧道京師之行,正是外為積修外功,行一樁普救世人的大功德。”

大家聽天賜語含玄機,皆悚然動容。韋應麟道:“請教仙長,何為普救世人的大功德?”天賜道:“我輩凡人,生於塵世,長於塵世,生老病死,天災兵禍,皆為苦事。貴為帝王將相而不能免之,隱入深山大澤而不能逃之。世人有難,我援之以手,即為功德。功德無分大小,救一人也罷,救千百人也罷,隻要撿力所能及者為之即可。但如果能行一事,救普天下億萬蒼生於刀兵水火之苦,則此功德不可不謂之大也。”

韋應麟道:“世人何苦?請仙長試言之。”天賜道:“世人之苦,非止一端。貧道自出山以來,耳聞目見,不可勝計。小者水旱蝗疫,天災不斷,田地荒蕪,餓殍遍野,而朝廷不能救之。惡霸豪強,目無法紀,橫行鄉裏,魚肉一方,而朝廷不能治之。大者盜賊肆虐於外,窺伺鼎器,權奸橫行於內,敗壞朝綱,以致國事衰敗,社稷將傾。黎民百姓飽受兵禍,流離失所,填於溝壑。滿朝公卿,夜夜笙歌,猶不知禍之將至。”

韋應麟道:“仙長差矣!朝中公卿並非全是飽食終日,庸碌無為之輩。夙夜憂思,心係國事者也不乏其人。”天賜道:“縱有一二智者,奈何無良策以成事,空言忠君報國,又有何用?”

大家均暗自吃驚,心想:“這位仙長是個有心人,莫非是我等同道。”程萬裏段雲鵬韋應麟六道目光一齊望向壽親王。壽親王知道自己應該有所表示了,說道:“仙長所言,正是我等憂心之事。請教仙長,有何良策以挽危局?”天賜撚髯笑道:“天機難測,未可輕言。”

大家一時摸不清這老道士的底細,雖有求助之心,卻無法啟齒。隻有韋應麟暗中揣度,已經有幾分明白。試探道:“仙長可曾聽說,當今天子篤信道術,四方妖道借以求進之事?朝中權奸援引妖道,蒙蔽聖聰,內外勾結,為禍天下。為臣者不敢言聖上之非,但聖上妄信邪術,沉溺日深,我等實不能坐視。如何行事,請仙長教我。”

天賜道:“此非貧道之力所能及也。壽王千歲與聖上有叔侄之親,何不進言勸諫。”壽親王歎道:“非不為也,恨不能耳。小王曾進諫多次,無奈聖上陷溺已深,拒而不納。宮中妖道皆為奸臣黨羽,欲除妖道,當先去奸臣。小王爵位雖尊,手中卻無實權,實無力於劉賊許賊相抗。那劉進忠統轄錦衣衛,兼領禁宮宿衛,一舉一動關乎天子安危。許氏兩代為後,太後是許敬臣的胞妹,皇後是其親女,六部九卿又多是其私黨,根深蒂固,更無法撼動。”

天賜與皇帝是同胞兄弟,當今太後則是他的親生母親,許敬臣就是他的舅父。又是母親又是舅父,又是兄長又是表妹,這些骨肉至親在他心目中是如此陌生而又遙遠,喚不滴親情。麵對這些盤根錯節,剪不斷理不清的姻親關係,天賜也隻有搖頭歎息了。他道:“王駕千歲尚且無能為力,貧道就更加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