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回 青雲衣兮白霓裳舉長矢兮射天狼3(2 / 3)

賀震天終日悶在帳中借酒澆愁,即不召集眾將商議,更不著手安排下山事宜。這天晚上賀震天獨自飲下三五斤老酒,酩酊大醉,蒙頭睡去。夜半醒來,隻覺口幹舌燥,頭痛欲裂,想起身尋杯茶水解渴。忽然,自帳幕後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呼吸聲,悠長深沉,是個練氣高手,絕非值夜的衛士。賀震天酒意頓消,不再下床,蓋上被子,佯裝睡去,發出輕微的鼾聲。

帳幕後那人潛伏了許久,悄悄揭起帳幕,透過縫隙向內窺伺,臉上蒙著黑巾,隻露出寒光四射的雙目。賀震天在床上翻了個身,麵向內背向外,隨即不動。蒙麵人大喜,亮出一把鋒銳的短劍,身子貼地平飛,象一縷輕煙,穿入帳中,落於床前,短劍直刺賀震天後心。

賀震天猛然躍起,讓開來勢,厲聲喝道:“何方鼠輩?膽敢行刺。”變出突然,蒙麵人驚得神魂出殼。短劍脫手打出,直奔賀震天麵門。刹住前衝之勢,回身便走。這一進一退,身法變化之快委實不俗。

賀震天豈能任他逃去,大袖一卷,短劍落入手中,騰身躍起,淩空撲擊,抓向蒙麵人的後頸。蒙麵人也非弱者,倏然轉身,舉掌格擋。賀震天招式不變,右掌如電,抓住蒙麵人的手腕,扣緊脈門。蒙麵人半身酸麻,勁道便泄了。賀震天倒轉短劍,連點蒙麵人胸前數處大穴。交手隻一個照麵,蒙麵人便被製住,成了木雕泥塑。

賀震天雙足落地,一把扯下那人的蒙麵巾,喝道:“你是何人?為何要行刺賀某?”隻見那蒙麵人是個相貌平庸的中年漢子,臉色慘白,毫無表情,雖然被擒,卻不露懼色,更不作答,口唇微微蠕動,雙眼翻白。待賀震天醒悟過來,蒙麵人早已咬破齒下劇毒,毒發而死。賀震天大恨,抬腳踢翻屍體,再看手中短劍。隻見藍光隱隱,寒氣森森,不但犀利無比,而且淬有劇毒。若非他口渴欲飲,及時醒來,隻怕已被這蒙麵人害死了。

帳外一陣騷動,連四海等幾名心腹將佐闖了進來,七嘴八舌詢問何事。賀震天一指地上的屍體,說道:“這廝夜半潛入帳中行刺本爵,事機敗露,自殺身亡。你們有誰識得這廝的來曆?”

眾將圍攏上去看那屍體,均不認識。隻有一人驚道:“他,他是末將轄下的一名小校,名叫王老七,武功平平,膽小如鼠,大家都叫他龜兄鼠膽。卻不知受何人指使,竟敢行刺侯爺。”話一出口,他禁不住打了個寒戰。若論指使之人,不正是他自己嫌疑最大嗎。

賀震天道:“這廝武功高強,膽大包天,一定大有來頭,決不是什麼龜兄鼠膽王老七。四海看看這廝臉上是否動了手腳。”連四海依言向蒙麵人臉上抓去。果然不出賀震天所料,一張人皮麵具應手而落,露出一付迥然不同的麵孔。雖然中毒之後皮色青灰,相貌仍可辨認,眾將無論識與不識,皆驚呼出聲。

賀震天緊盯著屍體,悵然若失,久久不語。連四海問道:“侯爺,這廝是什麼人?”賀震天恨恨道:“這廝是臥龍山莊八大金剛之一,名叫毒狼。龍老狗欺人太甚。我賀震天為他賣命打江山,如今雖身陷絕地,仍不願棄之而去。應該說我賀震天已經仁至義盡。他卻如此待我,在我軍中安插眼線,嚴密監視,一有風吹草動便要害我性命,好不令人寒心。”

眾將皆憤憤不平。連四海道:“龍老狗不仁,就別怪咱們不義。侯爺何不早做決斷,另擇明主,下山投奔官軍。強似跟隨龍老狗,縱不死於官軍之手,日後也難保不被他所害。”賀震天心想:“眾將皆有歸降之意,我又何必枉做惡人。乘此時機倒戈下山,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自覺找到了台階,不再瞻前顧後,說道:“大家都看到了,不是我賀震天不講道義,而是他姓龍的不夠朋友。為了眾兄弟的身家性命,明日咱們便下山請降。變節之辱,不義之名,我賀震天一肩擔之。”

眾將大喜,暗叫“我佛保佑”,這條老命算是保住了。消息傳開,死氣沉沉的軍營立刻活躍起來,眾軍卒奔走相告,額手稱慶。自朝廷大舉南征,鋒芒所向,賊眾披靡,龍在田授首,官軍聲威大振,賊眾聞風喪膽。賀震天這枝殘兵困守孤山,食不果腹,士卒早生怨心,誰不想快快歸降,免去一死。何況歸順朝廷之後,大家就是官軍了,從此脫去賊皮,挺起腰杆做人,又有哪個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