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聲一浪又一浪,可她聽不清楚是在為誰加油。萬千人中,她隻盼有一個人能為她呼喊,一人足矣。呼吸越來越難受,胸口像有根針一下一下地紮下去一般。
她閉上眼神,額角的汗慢慢地順著眼角悄然滑落,仿佛是凝結的淚珠一般。
耳邊似乎依舊回蕩著他的聲音。“阿愚,睜開眼睛,加油,你可以的!”
桑榆嘴角緩緩地勾起一抹笑容,璀璨地一笑,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靜止了,她仰起頭,微微地張開眼縫,向東,我依舊聽到你的聲音了。
江子簫站在落地玻璃前,雙手緊握,眸色深沉,那個人輕盈的仿佛要隨風而去一般。他與她似乎同步了,她的每一步,他好像有感應一般。
雨點漸漸的打上了玻璃上,一滴又一滴,越來越密集。
“準備雨傘。”他沉聲吩咐道,然後大步向外走去。
秋風蕭瑟,樹葉飛舞,雨水忽如而至,沒有到達終點比賽就不可能終止。五顏六色的傘慢慢地撐起來,陳池麵色凝重,手裏撐著傘,快速地向終點走去。
那一邊,江子簫舉著一把黑色的傘,助理手裏緊隨其後,同樣匆匆地向操場走去,雨水濺落在他身上,他都沒有任何知覺,因為眼中,心中此時隻有她。
桑榆隻覺得心口越來越痛,腳步也越沉,雙腳有千斤重一般,雨水越來越大,細雨綿綿,視線越來越模糊。
遠方突然一道白光閃爍,不久,雷聲滾滾而來。前方已經傳來歡呼聲了,看來已經有人到達終點了,桑榆摸了摸臉上的淚水。還有100米,終點越來越近了,她一步一步地向前,可是視線卻越來越模糊,身子似乎脫離了意識的控製,伴隨著一聲驚雷巨響,腳下一滑,慢慢的向前傾去。
她眯著眼睛,遠遠地看到前方的裁判,旁邊一陣風飄過,有人已經慢慢的超過她,桑榆無奈地笑笑,原來,一個人,她還是無法到達終點。
如果這樣,倒下也是種解脫。耳邊傳來一陣驚呼,腰上被一雙溫熱的大手緊緊的環住,她累了,也不想再睜開眼睛。
那雙手似乎比記憶中更加寬厚了,溫暖的就像冬日裏一抹陽光。
“阿愚,你怎麼了?”他急促地喊道。
桑榆不知道自己眼角的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她現在也不可能矯情地推開他,因為,她實在疼了。右腿瑟瑟打顫,疼的她牙齒咯咯響。
葉向東彎著腰,看到她滿臉的雨水,一張臉蒼白的毫無血氣。雨水漸漸打濕了他們的外衣,刹那間,桑榆天旋地轉,葉向東抱起她。
多少雙眼角看著他們可想而知。
“向東,你放我下來!”
葉向東冷著臉,雙手指甲都泛白了。“阿愚,你覺得我現在還會放下你嗎?”
桑榆此時無奈,心疼。明明彼此有情,奈何情深緣淺。她摸了一把臉上的水,沉默地把頭靠在他的胸口,聽著他那熟悉的胸膛跳動聲音。
她無力掙紮。
出了操場來到教學樓下,葉向東把桑榆放下來,桑榆倚在廊柱上,看著操場上越來越稀疏的人影,一陣悵然。
她緊緊地捏著十指,麵色淡然,眼前蔓延的水霧越來越濃,“就算跌倒了,我還是會爬起來。”她的聲音很低,“可你一出現,就讓我和終點越來越遠了。”
葉向東一震,歎了一口氣,這句話是他曾經對她說的。沉默了半晌,他問道,“哪有不舒服嗎?”
桑榆搖搖頭,“你回去吧。”
雨水打濕了她的發,衣服黏在身上,一陣難受,時不時的水珠順著劉海流下來,桑榆抬起手抹一下,葉向東掏出手帕,抬手,一點一點的接近她的臉,近在咫尺,突然間,另一隻有力的手,攔住了他,來人周遭散發著盛怒。
“向東,我的女人還輪不到你動手!”陳池說道,眼裏的刀光冷冷射向他,一把甩開葉向東的手。葉向東一個趔趄向後一退,撞到廊柱上定下腳步。陳池紅著眼,走到桑榆麵前,這個女人,當著這麼多人麵前就由著這麼個男人把她抱走,她難道不知道人言可畏嗎?還是真的忘不了葉向東?
“你的女人?”葉向東癡癡一笑,“阿池,我可不記得阿愚成了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