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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死了，所以他所有不好的也變成好的了。
“他到底哪裏好？”
“我在上班，掛了。”
“跟我說一下，他到底有多好，讓我見識見識。”
“我掛了。”
“我看你是真的快要掛了。”
“……”
“你怎麼還不掛？”
“嘟……”他掛了。
媽媽也問過我，李雲就那麼好？他就一點毛病也沒有？
我說，有啊。他人很孤僻的，原來。不愛說話，喜歡生悶氣。很各色不合作，大家都不喜歡他。喜歡人家也不直說，總是捉弄人，還說很難聽的話，讓人氣得不得了。
“說我是道很一般的菜。還說過很多狠毒傷人的話。”
“說的什麼？”
我搖搖頭，記不得了，隻記得很多次被他罵得很難過，卻想不起來他具體說了什麼。
因為他死了，所以他所有不好的也變成好的了。或者說，在我眼裏他所有不好的地方我都想不太起來了，隻記得他的好。
“通常情況下，你們家十全十美不死的話，將來會發展成一個疑妻男，搞不好你還會遭遇家暴。”也就一瓶啤酒下肚，侯春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
“你就想想他不好的地方，使勁想，那樣你就會不那麼難過了。”劉科長也醉了，拉著我談心。
“華華，我跟你講啊，你家李工真的很一般很一般，比起我年輕時候的追求者，真是差了好長一截不止。真的啦。”她一喝醉就是滿口的台灣腔，喜歡看《流星花園》，特別喜歡，特別是道明寺。
“我知道，道明寺那樣的，對吧？”整個銷售部的人都知道。
侯春在一邊拍著桌子笑得背氣，“她們那個時候有道明寺那麼潮的人？”
劉科長剛剛還趴著亂哼哼，一聽侯春的話，來了精神，從她包包裏翻出皮夾，拿出夾在裏麵的老照片，抖給侯春看，侯春的鼻子貼著照片，他使勁吹著氣，想把照片吹開來看仔細，一不小心把照片弄到地上去了。
劉科長抖著一身肥肉，發著台灣式的嗲，“哎呀！給倫家撿起來，快——點——嘛——”。我趕緊彎腰去撿，她一下一下的拍我的背，扯著我的衣服攘來攘去，我的骨頭架子都要散了。
照片上的人燙著一頭大波浪，一雙大長腿穿著擠得棒棒緊的喇叭褲，褲腰快提攏脖子去，花襯衣也緊，胸口以上的扣子都扣不上的樣子。應該是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最潮的打扮，站姿也相當潮。
是她弟弟劉義斌。現在看來很滑稽的打扮，我也確實被逗笑了。
劉科長以為我在笑什麼，“這個當然是我弟弟，”她急呲白咧地解釋，“我說的那個追求者就跟我弟弟長得很像，不是——就是——樣子不像，氣質，你懂嗎？很像。”胖手不停比劃著，一張胖臉紅的跟個火盆似的，邊說邊翻著眼昵來昵去。
侯春拍著巴掌狂笑著，“哈哈哈！戀母戀姐，沒聽說戀弟的，哈哈哈——”我塞了塊西瓜在他嘴裏，讓他趕緊閉嘴。
侯春說他請了一個星期的假，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他說他要在這兒盯著我，省的我被鬼上身。他不斷地打電話來，在公司門口等我下班。劉科長以為我被什麼奇怪的人糾纏，一定要跟著我，說是有辦法幫我肅清所有無賴。
於是我跟著侯春，劉科長跟著我，來到我和侯春原來經常來的那家酒吧。酒吧裏也叫李雲的那個小服務生已經不知去向了。我很慶幸他不在。
結果侯春和劉科長越說越投機，兩個人一唱一和的編排著我的愛人，想讓我趕緊忘掉他。我知道他們的好意，沒有去過分在意他們對故人的不敬。隻是默默的坐著，默默的聽著。
“你為什麼不把華華娶了，讓她當你的老婆吧。”
“胖姐姐，是她不要我，你不信問她，問她。”
“華華，你眼光很高呀！”一會兒又很興奮的一拍巴掌，“你要不要我弟弟？我讓我弟弟娶你吧，你那麼那麼可憐。但是——不行，不行。我家斌斌那麼那麼優秀，不行！不行！”大力一拍我的手膀子，“你想都別想，你命那麼不好，你千萬別惦記我家斌斌，知不知道？”還拍我的頭，我感覺耳朵翁翁直響，真是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