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小孩們變本加厲,泥巴,樹枝,石子……一切可以抓住的東西,一股腦的扔過來。
那麼恥辱,那麼痛,可是她竟然恨不起來。
他們都隻是貪玩的孩子,不會懂得大人的心思,不會懂得什麼叫做侮辱。
因為不懂,所以才可以無所顧忌的傷害。
他們的父母以為她是瘋子,是傻瓜,不懂得什麼叫做寡廉鮮恥,於是縱容孩子……故而也不可恨。
他摟著他的新人麵無表情地走過,任由眾人對她辱罵擊打,頭也不回,可恨麼?
也不可恨。
誰讓她不是那個,與他比肩而立的光鮮女人呢?
不恨……隻是悲傷。
那天在大街上,那個試圖靠近她的婦女是被怎樣對待的?
暗衛一腳踢飛了她!
她雖然不讚同這樣的做法,但終究明白他是在護她。
而今……
她轉頭去看那雙紅色的無動於衷的背影……
明明那無動於衷這麼刺眼,這麼讓人心疼……
可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還不夠絕望,竟然還不想放棄……難道還不夠疼痛?
“等等……”她不知道疼似的爬行過去,以極卑微的姿勢抓住了男子大紅的喜袍。
她的手很髒,在喜服上一抓一個印子。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被踢開——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寒玉也是這麼認為的。
可是,男子竟然沒有動,甚至站在原地,任她拉著。
她拉著她的下擺,手裏一點點攥緊,聲音裏竟然帶了前所未有的茫然、無助、痛苦和絕望。
“江闊,告訴我,我愛你嗎?”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認為這是個瘋子無疑:竟然會有人問這種問題。
怎麼聽怎麼有病。
江闊卻沒有動,他靈敏的捕捉到了她話音裏的顫抖和痛苦,這意味著什麼?
“江闊,告訴我,我是不是在愛你,我是不是愛著你……你感覺到了嗎?”
女子繼續急切地問起來,她的語氣越加痛苦了,眼淚一連串的掉下來,仿佛那是一個糾結得能要了她命的重要問題。
我從未感覺到,他忍不住在心裏答道。
她仰頭看著他的背影,睜大了泫然欲泣的眼,一眨不眨,無比認真的看著他,等待著。
沒有轉身。
沒有回答。
她眼裏的光亮一點點消失了,漸漸放開了他的衣服,伏在地上低低的哭泣起來。
那嚶嚶的的哭聲不大,卻偏偏令聞者無不動容。
那樣的哭聲,發自心底,來自靈魂。
這一次,是真的傷心了。
沒有人再笑,場麵很安靜,大家都以悲哀的眼神注視著,有些心軟的婦人甚至轉回身去莫名的抹眼淚。
良久,她終於抬起頭看他的背影,不哭,笑了。
她說,“我知道了。謝謝你,江闊。謝謝你告訴我答案。”
她知道什麼了?他什麼都沒說,她知道什麼了?
她卻不再糾結這問題,仰頭看著他,笑得很真誠又脆弱,她說,“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男子還是沒動。
女子倔強的仰著素白小臉,淡笑著說出有生以來唯一一句超越底線的話來。
“江闊。如果我跪下來求你。你會原諒我嗎?”
江闊的背影重重一僵。
他應該知道驕傲的她,說出這句話,花費了多少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