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沒有司馬健到來長社,長社縣令必然會溜之大吉。漫天的黃巾賊猶如蝗蟲般肆虐著大漢山河,潁川又更是重災區,縣令每晚做夢都要驚醒好幾次。
可是,司馬健畢竟仗著遊戲係統來到了長社,這就讓長社縣令心裏起了些小九九。毫無疑問,他此番若逃,或許能保得一時平安,但此後的仕途前程卻再無可能了。可若是不逃,一旦黃巾賊來犯,他又怕自己的腦袋會被掛在長社的城頭上。
最好的辦法,就是確定黃巾賊不會來這裏。自己堅守一方,自然會成為朝廷日後嘉獎的對象,然後再掏些錢打點一番,仕途再登一個台階是跑不掉的。
可是,這種用命來賭的前程,長社縣令自認還沒有那個膽量。所以,他想通過司馬健這位大人物來探聽一下朝廷的動向。
畢竟,他也認為,黃巾賊雖看似來勢洶洶,但一群泥腿子想要推翻大漢朝廷,簡直癡心妄想。朝廷一旦真正反應過來,全力鎮壓黃巾賊,他還是可以稍微賭上一賭的。
“大人,草民不懂時局,也不知天命,更不會什麼觀雲望氣、夜看星象之類的讖緯之學。隻因族叔在雒陽任職,又多向家中來信,故而對外界之事和朝廷動向有所耳聞而已。紙上談兵之言,草民在此說說便罷,大人隻當一家之論可好?”司馬健看著長社縣令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樣,暗暗升起一股厭惡之情,但為了不白穿越一回,他還是忍著惡心緩緩開口。
“公子經天緯地之人,一言一語皆金石良玉,本縣洗耳恭聽。”縣令嘴上這般說著,眼睛卻自認為很隱秘地掃了一眼旁邊的鍾瑜。司馬健以酒樽遮擋,看得出那縣令是在祈求鍾瑜當個鑒別師。
鍾瑜本也已經被司馬健這等縱論時局的話題所吸引,可看到縣令這等小人之舉,不由厭惡地皺了皺眉。正想說些什麼,卻見司馬健已然又一次開口。
“大人,若您想讓草民給您指條明路,草民斷然沒有那等本事兒。但眼下看來,黃巾之勢,已勢不可擋。況潁川自古又乃四戰之地,兵家所要。黃巾賊兵臨城下,必然隻是時間問題。”
鍾瑜默默頜首,他之所以能被縣令請在這裏,是因為他也知曉這些:他的侄子鍾繇在朝為官,半個月前派家仆送來一封書信,也斷言潁川不日將遭受兵火戰亂之災,令他遷徙入雒陽避難。
鍾繇的預言,鍾瑜向來是十分重視的。畢竟,當初他帶鍾繇遊曆雒陽時,一位相士便言鍾繇天生貴權之命,隻是少時有水厄之命。而路過洛水時,鍾繇果然坐騎受驚跌落水中,幾乎溺死。
這等天命讖緯之說,鍾瑜從來是抱著模棱兩可態度的。可觀鍾繇這兩年所為,被舉孝廉後又入尚書台為尚書郎,一件件皆朝著那相士所言的方向發展。再加上半年前與鍾繇一晤,鍾瑜不得不欣慰感慨,鍾繇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乃卓爾不凡的不世謀臣了。
見鍾瑜點頭,長社縣令自更加急迫開口向司馬健問道:“難道朝廷就任由這等賊寇禍亂我長社不成?公子與京兆尹大人相近,便未聽過朝廷有何應對之策?”
司馬健苦笑了一下,回憶了一番這段時期劉宏的作為,簡直氣得想笑。
意識到局勢可怕的劉宏,自然立刻召集身邊的人商議對策。無奈他平素親信的宦官、侍中皆是酒囊飯袋之輩,一個個束手無策,毫無破敵之計。最可笑的是,那位被劉宏寵信、視作半仙之體的向栩,竟建議天下士人向黃巾賊朗誦《孝經》退敵……
無奈之下,劉宏隻得召集朝會,向群臣廣開言路。於是,整個大漢朝堂一片亂象,有人建議懲治奸黨,有人提出限製宦官,有人建議拿出皇帝的私房錢充入軍資,有人要求敞開驥廄散發禦馬與兵,還有人建議考核二千石以上官員的政績……群臣一吐胸臆沸沸揚揚,劉宏這會兒方寸已亂,隻好承諾全部采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