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是沒有穿越過的司馬健,他會認為古代攻城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因為在他所有看過的穿越小說當中,通常隻是兩個章節,甚至一段話就結束了。
但真正來到這個這個時代後,他才發現,什麼叫千難萬難、攻城最難。在沒有任何電子設備獲悉敵人情報的時候,將領們除了依靠他們紙上談兵的推論外,就是要用大量的人、無數次的攻城試探,來獲悉敵軍城內的狀況。
一場攻城戰,打上一個月、兩個月、甚至半年都是尋常至極的事兒。更多的情況,是今年打不下來,先各自罷兵歇上一個冬天,待明年草長鶯飛的時候,再打上大半年。然後,就這樣斷斷續續打上幾年的,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穿越以後,親身經曆了廣宗這場攻堅中時,司馬健才終於感覺到,攻城戰其實就是一場獵手與獵物之間比拚耐心的殘酷遊戲。在毫無辦法下,隻能投入大量的性命和無數次的精力,研究每一次獵物的反應、尋找出規律,以戰場為棋盤,苦苦思索、對恃、磨耗著。
並且,他另外一個發現就是,勝仗真不是打出來的,而是敵人犯錯讓出來的。對於擁有高牆城池的對手來說,除非他們在缺少糧草、士氣波動或內部不穩等種種狀況下自動犯錯,否則,真可能從今年打到明年,然後再打到猴年馬月……你跟他們硬拚,完全就是自討苦吃。
幸運的是,漢軍這裏擁有著一位絕世獵手曹操。
這一個月來,他幾乎天天立在軍營之外,觀望著廣宗城上的黃巾軍。就好像一位絕世高手,在苦苦思索著一招致命的招式。
這一個月裏,他與廣宗城裏黃巾賊打得難解難分,已然到了一劍封喉的時刻。此時雙方都在持續不斷的消磨當中,暴露出了彼此的短肋。
漢營當中最明顯的,就是那些兵士看曹操的眼神兒越來越不對勁兒。隔三差五讓他們去送死,戰敗之後就要撤營挖壕溝,這樣就像複製粘貼、再複製粘貼的機械重複,讓他們的怒火憋得無處派遣,更不要說,他們還時刻要擔憂著,明日會不會就將他們投入攻城的送死隊伍中……
這樣的心理壓力,使得每個兵士的眼神都沉沉的。唯一有的好處,就是他們也重新在意起廣宗城裏的黃巾賊了:隻有早日將廣宗城裏的黃巾全部幹掉,他們才可能擺脫這樣好似單曲循環般又擔驚受怕的日子。
當然,把曹操幹掉,然後全營嘩變也是一個解脫的方式。隻不過,曹操每次攻城都留有餘地,每次都踩在了兵士們的底線邊緣,卻又剛好沒跨過那一步,才使得這些大頭兵沒有鋌而走險。
至於說,廣宗城內那些黃巾賊的短肋……
“大哥,你看那黃巾賊寇,是不是在對我們撒尿?”魏延手搭涼棚,遠遠向廣宗城上看去,疑惑地問道。
“好像是……”司馬健同樣注目遠望,還悠悠歎了一句:“那麼小的玩意兒,也好意思拿出來顯擺?”
“奸臣,你看那黃巾賊,是不是睡著了?”宗員也伸長了脖子,指著城角的一處說道:“我觀察那家夥都好幾天了,幾乎天天都能睡著。”
“還有那個。”波才就算不想開口,也恨鐵不成鋼了:“那家夥在幹什麼,是在指揮漢軍如何築營嗎?”
三人說的情況一點都不差,原本慘兮兮的黃巾賊在這一月連戰連勝下,過得的確悠閑自在,比起漢軍這些就像拿不著工資的農民工,他們甚至每天都在舒舒服服地曬著太陽。
一個月來,司馬健觀察到的情況,就是黃巾賊上戰場的時候,特別賣命。然而一休戰的時候,就顯出鬆弛懶散的景象。在他們看來,可能自以為很牛,政府軍打了小半年都沒有攻破廣宗。可其實他們並不知道,碰上狡猾的對手,是很容易偷襲他們的。
司馬健都看出了這點,他相信,這一個月來就跟望夫石一樣看著廣宗城的曹操,必然也發現了這一點。黃巾賊這就已然一招不慎,要全盤皆輸了。他們露出了這致命的一招錯棋,很快就要遭到曹將軍的一記將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