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司馬健真心感覺,人太蠢了,實在很沒意思。明明一場注定的敗局,卻還要充好漢,那不是真英雄,隻能是大蠢蛋。
就比如現在。
胡章一入堂,甚至都懶得說話,就讓人將一本賬冊報上來。忍住了臉上的冷笑,才向司馬健彙報道:“總鏢頭,今日我等交易所得如下,牛皮一千三百六十五張,牛筋兩千二百一十九條,馬尾兩千三百二十七條,牛四百零三頭,羊九百六十七隻。金銀瑪瑙無算,還有待彙總估值……”
胡章的一番話未畢,席上所有豪帥們都傻了。
他們清楚知道,這些牛皮、牛筋、馬尾等物,不可能都來自之前那一萬羌胡,毫無疑問這些物品當中,就是他們手下羌胡貢獻出來的。
這鐵一般的事實擺在眼前,他們即便渾身上下都長滿了嘴,也無法證明自己沒有跟漢人同流合汙。
“你,你這是陷害……完全就是陷害!”站起來的羌胡首領忽然暴怒起來,他高聲叫著,看起來也想跟司馬健拚命。可沒等他鼓足勇氣,那強烈的挫敗感就讓他坐倒在了地上,雙眼迷惘,不知所措。
但司馬健卻不這樣認為,走過去輕輕拍了拍那羌胡首領的肩膀,笑著說道:“這怎麼就是陷害呢?羌族兄弟拿出牛羊,我送出去麻布鹽巴,明明就是你情我願且你好我好的事兒,怎麼讓你這樣一說,搞得我跟占了你們多大便宜一樣?”
“重點不是這些!”羌胡首領委屈地一抖肩,想甩開司馬健的髒手。
“我知道,重點是在於你們從此以後不純潔了嘛……”看著眼前這位熊一般的漢子這麼委屈,司馬健都不好意思笑得太明顯,但又實在感覺自己像一位青樓裏的老鴇:“乖啦,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跟漢人做了做生意嘛,又不是讓你將整個部落投效了漢廷。”
“你懂個屁,被韓遂知道了這些事兒,我們還不如投靠朝堂呢。”龐德一邊翻譯著羌胡首領的話,一邊麵色尷尬,他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將羌胡首領的表情和語調也模仿過去,好讓司馬健可以更加深入地體諒這位可憐羌胡首領的心情。
“怎麼可能,一個小小韓遂,不過曾經涼州刺史的從事,還是被你們脅迫入鐵羌盟的漢人,竟能讓你們這般震懼?”聽到這位羌胡首領的控訴,司馬健忽然意識到自己有些小瞧韓遂了。
“你莫要如此輕視韓遂,此人在我們部落當中,都被人稱作‘黃河九曲’。意在譏諷他城府深沉、惡毒狡詐,心思肚腸如黃河九曲一樣,七拐八彎。之前,他的確如此所言,不過是我們脅迫入夢中負責要務的漢人,可自從他毒殺邊章、北宮伯玉、李文侯之後,已然是部落當中說一不二的人物,倘若此番得知我們非但沒有戮力討賊,反而還跟你同流合汙,那我們下場,必然不會好過前麵那三人……”
“就是說,他隻是心眼兒比較多,手段比較狠了?”司馬健聽了龐德翻譯半天,也隻聽出了這些,不由有些奇怪:“你們怕他,難道就是怕他對你們耍手段?要是光這點,我跟韓遂比起來,你們更怕誰?”
“這?……”不用龐德翻譯,司馬健也看出這位羌胡首領的糾結了。尤其當這位羌胡首領還扳著指頭對來對去後,他就更覺得有趣了。
“應該是你更厲害一些……”最後,羌胡首領對比一下後,才道出了這個結果。還跟其他首領們彼此對視了一眼,又肯定了自己的結論:“韓遂手段陰毒,可你的手段,卻讓我們防不勝防……”
“呃……那我就當你們誇我厲害了。”對於自己能在某方麵小勝韓遂一籌,司馬健還是略有成就感的。而有了這個資本後,便讓他接下來的話更加有了說服力:“其實,你們也該好好想想,一個曾經被你們脅迫入盟的漢人,怎麼會真心實意賣力替你們謀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