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悲天憫人都是閑的(1 / 2)

漢司隸有七郡:京兆、馮翊、扶風三郡以舊都長安為中心,是為三輔;河南、河內、河東三郡以新都雒陽為核心,是為三河;再加上連接其間的弘農郡,是為司隸七郡。所以白波賊打到河東,就等於打到天子腳下了。

但若說白波賊攻破河東就會揮師雒陽,那還是不太可能的。漢代統治者將都城選在雒陽,不隻因為它乃天下樞紐、坐鎮八方那麼簡單。雒陽這河南之地,曆史就是兵家必爭之所,相應的,它的防禦工事也甲於天下任何一地。隻要有叛軍威脅雒陽,雒陽就可十一門同時戒備,京畿八關屯兵緊守禦敵。

所謂八關,即函穀關、太穀關、廣成關、伊闕關、轅關、旋門關、孟津、小平津,乃京畿河南的守備要塞,都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地。八關一旦緊閉,河南之地便與外界隔絕,白波反賊的勢力再大,要想突入京畿可能性也就微乎其微了。

當然,這隻是從戰術角度來說的。天下沒有攻不破的城池,曆史上雒陽也曾多次慘遭戰火。隋末李世民打王世充的時候,王世充也據守洛陽,跟烏龜一樣緊閉不出,可最後還是被李世民打得叫爸爸。

不過,白波反賊顯然不是李世民率領的大軍。朝廷緊急動員後,就會拿出相應的策略讓白波賊聞風而退。但朝廷麵對叛軍,也不總能想著當烏龜,還要正麵剿滅這股叛賊。若想達到這樣的目標,又該如何呢?

當然首選的方案,就是讓丁原和董卓那兩王八蛋停止內訌,趕緊率兵前來救駕。另外,京畿各地征募鄉勇,配合朝廷大軍給予叛軍致命一擊。

既然叛軍已然攻到河東,那毗鄰河東的河內就成了戰爭的橋頭堡。司馬健正好又是河內人士,在河內一地有著十分良好的群眾基礎,又有過征黃巾、平羌胡的戰績。那劉宏不派他入河內組織防禦,還會派誰呢?

更何況,劉宏這時候也感覺將司馬健幹晾著火候差不多了。所以,當司馬健一副捐軀赴國難,豁出一身肉就想著重新換來劉宏恩寵的模樣,重重一頭磕下去的時候,劉宏忽然見也就被感動了:“司馬愛卿,國難顯忠臣,朕錯怪你了啊……”

隻可惜,劉宏永遠不知道,剛走出劉宏寢宮的司馬健。就從自己的下裳中取出了兩隻護膝,眼淚汪汪地抱怨道:“早知道這麼就容易被感動,我也不用辣椒水抹眼睛了。”

中平三年七月,在京都雒陽滯留了大半年的司馬健,帶著朝廷‘騎都尉’的官職,終於走出了雒陽這個政治漩渦。出了雒陽城門的他,不由豪情滿懷,賦詩一首感慨萬千:“啊……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這兩句狗屁不通的詩,換來的,自然是賈詡一陣白眼。但司馬健不為所動,反而得意洋洋。不管怎麼說,從這一天起,雒陽城裏的一切陰謀詭計,再與他沒什麼關係了。

心情好,趕路自然快,大詩人李白高興的時候,還說‘千裏江陵一日還’,可司馬健回河內,卻用了半天時間不到。那份釋然的心情,由此便可見一斑。

入得溫縣後,雖然司馬健十分想第一眼就去鏢局看看,但按照這個時代的禮節,他要先拜會族中的老頭兒們。再之後,他迎來的就是三堂會審。

司馬防扯著一張驢臉,好似司馬健欠他幾百萬錢一樣。

盧植滿麵愁容,好像世界末日近在眼前。

胡昭的臉色稍微好點,但卻是相比起前麵這兩位而言。

三人待司馬健施完禮後,相互看了看,才異口同聲地問道:“真的沒救了嗎?”

司馬健當然知道這三人問的是什麼,半天內的好心情也在這一刻化為沉重,點頭說了一句道:“若我不離雒陽,恐性命完矣。漢室積屙百年,我雖暗中補救,剪除閹宦,卻發現仍毫無成效,朝堂紛爭反而愈演愈烈,四方蟻賊動蕩不休。由此可見,天意難違,三位莫要再想那逆天之事……”

這三位老人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聽了司馬健這一言後,才仿佛覺察到幻想破滅。紛紛搖頭歎息一聲後,憮然無語。唯獨盧植對漢室眷戀太深,最後仍舊忍不住問了一句:“依你之見,漢室還有幾年光景?”

司馬健想了想,認真回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漢室國祚四百餘年,養士萬千,恩澤猶在。若真到那破而後立之時,恐還需幾十年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