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後世之人都想不通,袁紹這家夥為什麼一定要將召四方之兵入京,以為有了外麵的兵力,他才能將宦官集團剪除幹淨。而另一個疑團,就是為什麼何進也同意了這個餿到家的主意。”司馬健悠悠一開口,就直指問題的核心。
而他口中的後世之人,毫無疑問就是眼前的劉協。劉協雖然看起來對於漢末曆史很有研究,但聽到司馬健說這個問題,眼光還是眨動了一下:“不錯,後世有不少的解釋,但大多都以袁紹和何進不足以成事來蓋棺定論。但這些分析怎麼聽起來都有些事後諸葛亮的成分。並且,從袁紹的一生作為來看,在漢末初期,他是比曹操厲害很多的。而且,還並不僅僅因為他在家族根基上優越一些而已。”
“不錯,其實代入一下,我若是袁紹,也覺得舉四方之兵入京才是最好的選擇。”司馬健仔細捋清了一下思緒,無不感慨地繼續說道:“毫無疑問,袁紹讓外兵入京,其實就是想盡誅宦官。東漢朝堂腐敗了那麼久,士大夫集團一直被宦官和外戚壓著抬不起頭。到了這個時候,士大夫的天職就是讓實現士人掌握朝政。”
“咱不說曆史上的那些,就說我已經誅殺了張讓、趙忠這些宦官,袁紹還不依不饒的緣故。這其中自然有蹇碩後來跟著你那便宜老爹一塊兒作死的緣故,但從根本上來講,還是因為袁紹沒有看到他們士人勝利的曙光。”
“這話怎麼講?”劉協故意打斷了一下司馬健,畢竟曆史錯亂讓他不得不注意力高度集中。
“我幹掉了宦官的主惡,但蹇碩和何進兩人的存在,還是可能會讓東漢政權成為一個外戚和宦官相互勾結的政權。以後若皇帝長大,不是外戚繼續控製皇帝,就是皇帝借宦官之手除掉外戚,如此東漢政權仍將繼續以前的外戚、宦官輪流坐莊的腐敗政治,士人階層仍無施展政治報複的空間。”
“這是袁紹絕對不願意看到的,他不想誅除宦官的大計功虧一簣,更重要的是,他不想重蹈以前士人階層同宦官鬥爭失敗的覆轍。於是他要想辦法慫恿何進繼續按照自己設計好的思路走下去。在袁紹看來,要保證士人集團的長遠利益,就必須改變某些政治製度,宦官不能再左右皇權,而達到這一目的最簡單、最可靠的辦法就是讓皇帝身邊的宦官絕跡,而代以三署衙門的士人子弟。”
“袁紹這點就有些不深刻,畢竟還是年輕人,他的想法是有些極端的。宦官專政的根本是皇帝的問題,隻要皇帝不寵信宦官,那些閹人又怎麼可能興風作浪?”劉協努力將司馬健的話消化了一遍後,歎了一口氣。
“你別老這樣以局外人的眼光來看待問題,我們是穿越人士,自然能輕易看破這一點。可這些士人一出生就讀著儒術經書,從曆史的局限性來說,袁紹沒有看到這層也是可以理解的。甚至,就算他看破了這層,他不這樣想還能怎樣?”
“嗯,你這話很對,古今畢竟世界觀和價值觀很不一樣。我若這樣先入為主,反而就不能理解曆史全貌了。”劉協點了點頭,謙虛受教的態度,讓司馬健很有一番自得。
“清楚了袁紹的意圖,就應該說袁紹為何一直要召四方之兵來幹這件事兒了。”司馬健抹了一把頭上的虛汗,感覺論述這麼一個難題,比上陣打一場還要難受:“曆史上,袁紹這樣做的原因,是因為張讓和趙忠那些宦官跟何太後勾結在了一起,使得何進悉誅宦官的阻力變得十分大,所以袁紹想多召四方猛將及諸豪傑,使並引兵向京城,以脅太後。”
“然後呢?”聽了司馬健這麼多的秘辛,劉協也漸漸開竅了,知道事情不會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