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師閃身近前,毅然道:“樓主,屬下拚死……”
越棲見當斷則斷,一笑風波定:“你不必拚死,謝前輩若想殺我,早已動手……不是麼?”
謝天璧不耐煩,低喝道:“走!”
越棲見拱手,道:“晚輩多問一句,謝前輩出山,隻為難晚輩這一次呢?還是往後都要與本座為敵?”
謝天璧靜默片刻,冷冷道:“謝某已歸隱。”
越棲見會意,笑道:“如今世事難說,江湖間隻餘殘照,不存明月,舉眼滔滔,竟無一個英雄無一個豪傑……前輩不生這眼前氣,再好不過。”
言罷躬身為禮,素袖垂落,剛巧罩在唐醜方才使小重山射出的一支青峰鉤上,隨後揮手領著眾人退出屋內。
他即便退卻,章法不失,神色更沒有半分挫敗沮喪。
走出靈鷲寺,越棲見停住腳步,伸出手,何雨師遞上一方雪白的絲帕,卻遲疑道:“樓主……”
“怕什麼?”越棲見慢慢拭去手指上的些許酒漬汙痕,淡淡道:“唐家堡是得罪定了,鐵砂雷震子一炸,三丈方圓內斷無存活之理,唐醜唐離的命……就看天意罷。”
何雨師道:“樓主,屬下直言,雷震子根本取不了謝天璧的命。”
越棲見眸中滿是決絕狠戾之色,笑道:“那又如何?謝天璧還能為唐家二子向我尋仇?莫忘了,他的蘇小缺欠我一家人的性命……便是他要殺我,咱們難道沒有一拚之力?”
蘇錯刀側耳聽得步履聲遠去,又靜候了半晌,方輕籲一口氣,整個人癱倒在地。
不眠不休千裏奔走,終究不曾再錯過。
不遠處唐離淺淺的呼吸聲中,時光的河流潺潺曲折,倒流回到腳下。
真好,還有無數的,大把的,充沛的時間,可以讓他懵懂純稚,讓他無理取鬧。
此一番對峙不過短短盞茶時分,蘇錯刀已覺油盡燈枯五內皆虛,衰弱到了極點。
原本經絡就未痊愈,內力修為也不足以震懾越棲見,蘇錯刀幹脆奇經八脈鎖其六,隻餘任督二脈使得內力激衝,強行催發出每一分潛力。
心中更是無比感激謝天璧,若不是他曾以太一心經中氣如潮汐至,汪洋彙聚來的要訣指點相傳,此一番極端搏命式的強逼真氣,早使得丹田若涸澤,周身真息盡成無源之水。
一時也不敢妄動,凝神體悟這真息似竭未竭,然泉源仍在的奇妙感受,這個臨界點似虛而實,新力斷而又續,幾乎能聽到一絲絲一道道汩汩再生的聲音,周流不息。
唐離嗖的從榻上躍起,直奔到蘇錯刀身邊,伸腳踢了踢:“喂,你死了沒?”
蘇錯刀有氣無力,卻很高興,道:“沒死……死了你踢誰去?”
唐離不屑道:“現成的醜哥……我踢不得?快把衣服還給我!”
蘇錯刀實在懶得動,見他嘴角這麼一撇,上嘴唇輕挑出一個生動鮮亮的弧線,下嘴唇卻有些肉嘟嘟的,唇色又是粉~嫩嫩的櫻色,一絲兒紋路都沒有的光潤水澤,心神登時就是那一池春水裏的柳樹葉兒,隻搖曳晃蕩得不能自主了,道:“你伺候我脫罷。”
唐離斜著眼睛呸的一聲,卻遲疑的伸手過去,當真幫著寬衣解帶了。
他穿著蘇錯刀的黑色絲袍,著實寬大了些,袖邊卷起兩道,露出的手腕冰肌玉骨,被黑袍一襯,其上數道紅痕愈顯刺目戮心。
蘇錯刀情難自己,心中更是痛不可抑,突然低下頭,嘴唇顫抖著,在他傷痕上輕輕一吻。
火熱的氣息直拂上肌膚,唐離敏感得一個激靈,連頭皮都酥~麻了一片,忙避讓開,賭氣道:“你就穿著吧,我不要了!”
唐醜看不下去,指點道:“這娃凶哦,阿離你個憨包要雄起哈!再不然唐家的臉讓你丟光了!你就不會讓他自己脫麼!”
唐離惱羞成怒:“曉得老!醜哥你驚風火扯的做啥子?”
悻悻然又轉了話題:“越棲見當真是厲害……我方才扣了滿把的暗器,竟尋不出半點兒可出手的機會。醜哥,你也別哭喪臉了,你雖吃裏扒外,但也隻扒了一半,好歹還算是吃得硬飯拉硬屎的唐家漢子……阿爹多半不會打死你,最多打斷你的肋巴骨,讓你安逸安逸來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