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的臉色變了,什麼話也不說,隻是一把拖著我往外衝,我哪裏比過得舅舅的力氣,所以隻能硬生生的被他帶著往外拖。
“讓他們滾,我高慶山要不起這種媳婦,也要不起這種乞丐親家。什麼結婚證,不都是借口嗎?怕到時候撈不到錢,白搞一場不是嗎?哼!癡人說夢。”
舅舅突然就停了下來,我和高磊由於慣性,狠狠的撞到了舅舅身上後,又狼狽的摔到地上。看到舅舅抖動著的肩頭,我突然就害怕了,不顧形象的跪在了地上,一把拉住了舅舅的手:“舅舅,你別生氣,別生氣,我跟你走,跟你走就是了。”
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我再留下,對舅舅是一種傷害,對自己更是一種侮辱,雖然我愛高磊,可是如果得不到他們父母的祝福,真的會幸福嗎?
“走,憑什麼走?他們不是說我們要錢嗎?好啊,給錢啊,那就讓我看看他們高家能給多少錢我們這兩個‘乞丐’了。”舅舅漲紅了臉,似乎已到了爆發的邊緣。
高磊也急得不行,跑過去勸他爸爸:“爸,您不要說這麼過份的話,小雅和她舅舅不是那樣的人。”
“你知道什麼?我吃過的飯,比你走過的路還要多,我不可能看走眼?像她們這樣不要臉的人,爸爸我見多了,跟你說過很多回了,不要和這種女人沾上邊,可你就是不聽。光臉蛋長得漂亮有什麼用?人家看上的是我們高家的錢,不是你高磊這個人。”
我不敢置信的看著他,這就是那個高磊一直跟我說的,他的最令人尊重,最講道理的爸爸,怎麼完全的不一樣了呢?
他的父親似乎說上了癮,還在那邊難聽的罵著:“你以為她憑什麼跟著你三四年,沒有結婚就隨便跟你上chuang,這種隨便的女人,也就是你傻頭傻腦的當她是個寶。你又知道她沒有背地點,和別人也做這樣不幹淨的事?你又知道…………”
高磊父親的話還沒有說完,舅舅便揮著拳頭衝了上去。高慶山倒地的瞬間,他的鼻子就像泄了閘的大壩一般,鼻血流了一臉。
我傻了,高磊也傻了。
可高家的親戚沒有傻,他們一看高慶山被打了,個個義憤填膺的站了出來,將舅舅拖至一邊圍起來就是一頓暴打。
我嚇得大哭,撲到高磊身邊,扯著他的手,焦急的說:“高磊,救救我舅舅,我就一個舅舅,就一個舅舅啊。”我怎麼可能不害怕,他高家幾十桌的親朋好友,我們家唯有一個舅舅,再這麼下去,舅舅會被他們打死的。
呆愣了半晌,高磊似乎終於被我的哭聲拉回現實,他奮力擠進了人群之中,人多手雜,就連高磊也挨了好多下。才勉強把舅舅搶了出來,高磊到底是高家的人,還算是好,可舅舅就沒那麼好運氣了,被他們打得幾乎破了相,到處是傷口。
我心疼得不行,抱著舅舅哭:“放過我舅舅,我們走,我們走還不行嗎?”
舅舅掙紮著安慰我:“小雅,不要哭,舅舅沒事,沒事。”
這個樣子叫沒事,我真不知道什麼還能叫有事,我忍痛擦掉了眼淚,扶起舅舅,一拐一拐的打算離開。
突然,劉春嬌淒厲的叫喊聲,傳入了我的耳中:“慶山,慶山,你不要嚇我,你怎麼了怎麼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我拉了一下舅舅的手:“舅舅,你先回去,我去看看。”
舅舅還想說什麼,我卻搖頭製止了他,隨後,一扭身又急急的回到了那宴客的大廳。
遠遠地,我看見了鮮紅的,刺目的血,好多好多的血。
我想那應該是我這輩子看過最多的血,而那些血,正汩汩的從高慶山的身子下麵流出來。我突然手冷腳涼,幾乎是在第一時間,我就停下了向前的腳步,折回了大廳門口,緊張的四下張望著,果然,發現舅舅還在剛才那個花藍的邊上等我。
我想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我說話的時候連聲音都在發抖,可我現在想做的隻是救我唯一的親人:“舅舅,快點,馬上走,馬上。”
我不能說太多,我隻知道舅舅一定要離開,否則,等那些人衝出來,舅舅就真的沒命了。他沒有生我,但養我20多年,我不能看著他死。
舅舅有些抱歉的看著我:“小雅,對不起,我給你惹麻煩了是不是?”
“別說了舅舅,快走,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就當我求你了好嗎?你留下來隻會添亂的,快走,快走啊。”
舅舅抿著嘴看我,似乎想從我的眼神中找到些什麼,但最終他還是什麼也說,自己撐著腰身,一拐一拐的離開了我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