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舅舅離開的身影,我的心又被狠狠的吊了起來,來不及細想就提著婚紗的裙擺,朝高磊的身邊跑去。還不等我跑到,我看到人群一陣騷亂,好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抬著高慶山,朝門口跑。他們走過哪裏,血,就流到哪裏。
看到那些刺眼的,腥臭的液體,我的腦子一陣發懵,他受傷了,傷在了哪裏?怎麼會流那麼多血?
扭頭,高磊扶著他的母親,正向我走來,也許,不應該說他們朝我走來,因為我正好站在出口附近,他們該是要跟著去醫院的。劉春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人都要虛脫了的樣子。我張了張嘴,怯怯的叫了一聲高磊,他沒有看我,也沒有理我,隻是扶著他傷心欲絕的母親,從我眼前冷冷的走過。
我的心,黯然的往下沉了又沉,扭頭,想看清方才發生事故的地方,隻一眼,我就驚得再也說不出話來。那血泊中閃爍著光亮的,不正是方才我那摔碎了的高腳葡萄酒杯?
追出酒店的時候,高磊的車已經開走了,他,竟然沒有等我。雖然我理解他現在的心情,可是,他能理解我現在的無助與孤立嗎?
當我趕到醫院的時候,那裏已經站滿了高家的人,我才走進去一步,卻被一群人轟了出來。
“滾,你還來幹什麼?你還嫌這兒不夠亂嗎?”罵我的這個女人,我認得,是高磊的姑姑,高慶玲。
“姑姑,我隻是擔心爸爸,他……”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她打斷:“閉嘴,我哥可受不起你這聲爸爸,快滾,我們家不歡迎你。”
她十分凶悍的衝了過來,還用力的推了我一下,我後退的時候,不小心踩在了婚紗的後擺上,重心一個不穩,再次狼狽的摔倒在了醫院門口。雖然裙擺較長,但膝蓋還是擦破了皮,我疼得嗞嗞的吹著氣,看著她惡狠狠的樣子,爬起來後,也不敢再走近她。
我總以為,高磊一定會出來找我的,他會安慰我,跟我說很多寬的心的話,可是,我從四點等到六點,從六點等到晚上十點,都沒能等到他的身影。直到,淩晨兩點一刻,我終於聽到了醫院裏,傳出來的一陣驚天的哭喊聲,我的心,像被穿了一個洞一般,呼呼的灌著冷風。
不要是我想的那樣,不要是我想的那樣,我雙手合十,默念著,祈禱著,直到,高磊森冷而疲憊的身影,終於出現在我的麵前。
我高興的從石階上站了起來,因為膝蓋很疼,我走路都是一拐一拐的,我的笑容還未及展開,就被他的雅冷所擊碎,我不安的看著他的眼,心驚肉跳的問:“高磊,爸,還好嗎?”
他的冷漠,像一把無形的劍,冷冷的紮入我的心窩,他沒有說話,隻是用那種令人害怕的陌生眼神看著我,我抖著唇又問:“你說啊?”
“你走吧,我媽一會就出來,我不想她再受刺激。”他冰冷的話語,落在我心口字字如刀,我搖頭,固執的問:“爸爸,怎麼了?”
“別再叫他爸爸,以後,也都不用再叫了。”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痛色,快得讓我以為我那一眼隻是錯覺,我不敢相信的盯著他的眼,哽咽著一字一句的問他:“你-說-什-麼?”
他望著我的眼,那麼的絕望,從他的眼中,我已讀懂了我要知道的答案,我的淚,順著我纖瘦的臉龐滑了下來,糊亂了我精致的妝容。
我沒有哭,隻是在流淚,流淚而已………
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倆倆相望,隻是相對卻無言,我有很多話要跟他說,卻再也說不出口。他也有很多話要跟我講,隻是,他可能再也不會開這個口。
原來,愛情用心經營多少年,幻滅亦隻需短短幾分鍾而已,我知道,一切都已成定局,不可挽回了。也許,在我們決定不領結婚證的那一刻開始,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不規則的轉動了,而我們的未來,終還是止於這場死亡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