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岈道:“我們出去吧,呆久了恐怖會被薛弋查知,既然已經知道實情,也必要滯留於此……我送你回郿山……有薛詩茵她們在你身邊,你還有什麼好怕的。”
“我不要……我自己回郿山……”
白岈一怔,之前聽她此話,會以為她在跟自己慪氣,但是今天聽她如此說,不免焦慮掛懷,以這副神態獨自回郿山,哪裏讓人放得下心。
朱妤依據陣法玄關輕輕開啟暗室之門,曙光洋灑而來,暖洋洋的吹在臉上,本是倍感親切卻幡然疏遠了許多,恍惚時隔百年。她靜靜站在山坡上泊然無神。
白岈沒有催促,隻情由她,緩緩心情也好。正在發呆,忽聽如敲金玉的腳步聲倉急而來,遙望而去,見是薛弋帶領一家門丁,手持鐵器,肩抗火具而來。
白岈生怕薛弋問罪,便與朱妤藏匿於山坡西側林間,翹首而望,見那薛弋拿著白絹手帕捂著嘴咳咳不停,督促著一眾門丁開始鑿山縱火。他本已重病在身,加由被沫兮冷等人的拷問,已是傷痕累累。白岈不知他這般突然,難道連命也不要了?莫不是沫兮冷等人已經查知“冚葬坡”藏有玄機?
他覺得朱妤比自己聰明,本想問她,卻見她依舊六神無主,也沒在過問,唯是靜靜地觀看。
熟不知十裏外處的鬆柏林中,那花蠍姬正於花間席地而坐,秋眸靈閃,清笑地遙望著這裏。她纖手輕輕抬起,恍惚要接住斜下的夕陽,舉態婀娜多姿。時有一隻白鴿棲落於她的蔥白的玉指之上,操著“魔神·烏魈”的口音細加叮囑了一番。
花蠍姬為之一振,輕點下顎,鎮魂鴿翩躚而飛。這個鴿子幻化的與人間白鴿相同,是“元極炁態”的存在,通人語但不會說話,然而烏魈的意念卻可寄托於此,如是元神出竅一般。
鎮魂鴿的身法非常巧妙,瞞過了白岈的感知,悄悄地落在了朱妤的身邊,用那雙靈巧而如銀河之洞的眸子盯著朱妤。
朱妤納悶半響,突然在心底有一種聲音響起,如似關懷,如似指引。朱妤已經猜出了八九分,曉得是烏魈的鎮魂鴿,但顧慮白岈在身邊也沒敢露出馬腳。
少時之後,朱妤托辭離開,讓白岈留此等待。她害怕白岈追問緣由,又希望白岈追問緣由,心裏十分的矛盾複雜。
白岈隻是愣愣的點頭,朱妤道:“我跟綰晴,哪個重要?”白岈悶了半響,若是往日也不會憂鬱,但是現在見朱妤弱不禁風的實在難以啟齒,想來想去還是不作答瞞混過去。
朱妤氣道:“給我一個答複,很重要!”
白岈見她糾纏不放,正要開口,卻又見她憤恨的眼神中淒清凝淚,他於心不忍,應付道:“你……”
朱妤清苦一笑道:“哼……你憂鬱,可憐我嗎?我不需要你可憐,不需要你同情!”白岈一怔,鬱悶了半響,心裏不明白,隻覺得自己說什麼都是錯的,但是一句話居然把她惹哭,這個自己哪裏料到。朱妤道:“你等我……我們現在還是對手……”話後便尋那鎮魂鴿去了。
她這一笑如同曇花一現,美麗而憂傷,自憐之情若隱若現,又如同是祝福。她明白自己隻是一廂情願,加由陰陽兩隔是無法與其走到一塊……
那麼綰晴呢?她希望他們走到一塊,祝福他們,但是卻又吃醋,卻又埋怨,卻又憎恨,卻又不甘,每每念及此處唯是恨如潮水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