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初獵開始後的第六天。
孫紅海將自己幼小的身體死死隱沒在針尖樹葉之後,他保持著這一姿勢已經整整一個鍾頭了,不少與他同齡的人種們都完成了自己狩獵,隻有他還一無所獲。
叢林間不斷響起代表成功的鴿鳴聲,他不會聽錯,虎彪族人的叢林從來不產鐵羽鴿。
這是孫紅海羨慕不來的,他太弱小了,身高不足一米五,體重更是一百斤都不到,根本沒辦法與那些普遍身高超過一米八的同齡人較勁。
他獵不了山貓,也不可能去找叢林蟒的麻煩,至於死對頭土狽族人的獵場,那太遠了,就算他獵到雙頭豬,也沒體力把獵物扛回來。
若是平日裏,孫紅海掏些鳥蛋,設陷阱抓幾隻肥獾也就可以交差了。
但今天不同,今天是虎彪族三年一度的‘初獵’儀式,亦是他這樣已經兩歲的人種,證明自己已經強壯有力的重要成年禮。
每個參加成年禮的人種,都必須狩獵到一頭超過自己體重的獵物,否則,虎彪族將不再承認他是族人,失敗者將被驅逐出這片叢林。
所以,在衡量了自己的所有本錢之後,孫紅海決定幹一票大的,他要抓一頭紫豹回去。
紫豹是叢林中的頂尖捕獵者之一,除了人類之外,從沒有任何生物將它當做過食譜上的餐點。
即便是人類,沒有三五個成年人追捕數個日夜,也別想將其輕易獵殺,這從來都是屬於真正勇士的榮耀。
至於虎彪族的成年禮上,自然就從來不曾出現過紫豹的身影。
孫紅海很弱小,但他卻擁有著絕對高於同齡人的智慧,以及一份無人可比的毅力。
他躲藏著的地方屬於一頭紫豹的必經之地,針狀樹葉又是紫豹偏愛的一種佐餐,光選擇這處伏殺地點,孫紅海就耗費了好幾個日夜,他現在正用著所有的耐性,等待著最佳擊殺時刻的到來。
又是一個鍾頭過去,孫紅海終於聽見一陣沙沙聲從不遠處響起,那是兩對很特別的腳掌踩踏在樹枝殘葉上的聲音。
孫紅海在族裏見到過紫豹被風幹後的腳掌,所以他可以確定,這陣腳步聲肯定屬於正在巡視自己領地的一頭紫豹。
他一瞬間停止了所有身體上的異動,連呼吸都屏住了,紫豹的嗅覺和聽覺一樣是極為發達的,若非用特殊的樹汁塗抹了全身,就算他完全不動也免不了會被發現。
紫豹安靜了幾分鍾,大約是在查找附近知否有敵人存在,或者其它不知死活的獵物。
幸好,並沒有讓孫紅海等上太久,驕傲的紫豹就踩著優美的貓步踏進了這一小片獨屬它的區域之中。
繼續沉默緊閉雙眼,孫紅海計算著這隻危險貓科動物與自己之間的距離,每一聲腳步的落下,都像是死神在刀尖跳舞的聲響。
這是一頭剛剛成年的紫豹,凶猛強大,嫻熟的獵殺技巧令它從未缺少過食物,而祖輩的智慧則教會它如何去清理腸胃中不必要的油脂,吞食針狀葉就是其中一個方法。
天生的警惕讓紫豹在觸摸到針狀葉之前又停頓了幾分鍾,直到再沒有聽見一絲異響,這才小心翼翼地用舌頭卷下針狀葉吞食。
又是幾分鍾過去,紫豹終於在針狀葉的清香中完全放鬆了警惕,半個腦袋幾乎都探進了葉簇之中。
就是現在,孫紅海赫然睜開布滿血色的雙眼,與紫豹愕然的橙黃瞳孔幾乎對視,同時一根臂長鐵刺狠狠紮入這頭凶獸大張的血口之中,一道血漿瞬時飆出,撒了孫紅海一臉。
孫紅海完全不在意滿口的腥味,手握鐵刺死不鬆手,整個人被紫豹甩出葉簇,又砸進土裏,但每一次的移動,都讓他更用力地將鐵刺捅地更深。
可憐紫豹的舌頭被搗爛了,喉骨也碎得不成樣子,叫不出聲來,能輕易拍碎樹幹的鐵爪也碰不著鐵刺盡頭的凶手,一次次的掙紮隻讓它流淌出更多的鮮血。
沒有多久,幾乎昏迷的孫紅海就感覺到一切都安靜下來了。
紫豹很憋屈地死了,它流出的鮮血幾乎灌滿了自己的胃,還嗆進了氣管,從鼻孔和耳朵中都流淌了出來,它到底是死於流血過多還是窒息,就誰也說不清了。
孫紅海大口地喘著氣,眼中充滿喜色,他成功了,這樣的獵物足夠全族人忽視掉自己的身高和力氣了,他給自己贏來了留在虎彪族中的資本。
並沒有著急去擺弄獵物,孫紅海第一時間做的是檢查自己的身體,肌肉的疼痛隻是小事,如果斷了骨頭,對他來說才是大麻煩。
很幸運,紫豹的拋甩隻是傷了孫紅海背上肌肉和刮傷了幾處皮膚而已,幾乎可以說是毫發無損了。
但好運氣似乎到此為止了,孫紅海剛剛鬆了口氣,便感覺後背被一股大力撞上,整個人直接翻出去栽了幾個跟頭。
攻擊者的力氣很大,並不懂得使用技巧,所以孫紅海並沒有受傷,落地後立刻就翻身站了起來。
“很不錯嘛,你這賤種居然可以殺死一頭紫豹,該不會是踩了狗、屎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