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青帶著兩個弟弟來到生產隊的隊房子後麵,這裏是一塊空場,旁邊有一個很圓很的糞堆,高有兩米。這裏常是村人聚在一起閑聊的地方,也是孩子們相互摔跤打鬧的地方。除了冬天天冷,村人很少聚在這兒,但孩子們幾乎一年四季都把這裏當成了他們尋開心的樂園。每當晚飯過後,二三十個男孩子就會往這個地方聚,然後分成兩夥,玩“出兵出馬“的遊戲,或者比試摔跤,在不就藏貓貓,也就是捉迷藏,拉開占線,藏的一夥不管哪裏到處都鑽。有時候鑽進生產隊的草料棚裏,被喂馬的經官彭老十知道了,就祖宗八代地罵,罵得齷齪,罵得難聽,甚至拿著一根馬韁繩來趕,藏入草料棚裏的孩子便從沒按窗戶的通風口逃出來,沾了滿身喂馬的草料。
水青就被彭老十這樣追趕過,彭老十手中拿著馬韁繩,像一隻獵狗在追攆著一隻野兔。後來水青被彭老十追上了,嚇得水青大哭,但彭老十手中的馬韁繩還是抽在了他身上,抽得水青疼痛難忍。當時很多孩子都跑來圍觀,藏起來的孩子也都跑出來看熱鬧,令水青當時感覺自己很沒有麵子。也就是總這一次開始,水青不但對彭老十有些害怕,即使再玩藏貓貓的遊戲,他都不敢再往生產隊的草料棚裏躲藏。
此時生產隊的隊房子後麵,有兩個孩子正在比試摔跤,有十幾個孩子正在觀看叫好,一個被摔倒了,這些孩子就拍起巴掌。摔跤的兩個孩子,一個叫馬林,一個叫牛慶。他們跟水青在一個班裏讀書,但他們長得個子都比水青高,家庭生活也要比水青家的生活好。馬林的父親是生產隊的三隊長,牛慶的父親是生產隊的會計兼出納。
當時生產隊時期,家庭生活的對比表麵上看好像不明顯,但如果飯桌往那裏一擺,立刻便有了高低。一張飯桌上至少放著兩三盤炒菜,甚至有魚肉,另一張飯桌上則是清湯寡水啃鹹菜。特別是春天的苦春頭子,每當飯時,普通人家的院子裏很難飄出炒菜的香味,即使有,那也是這戶人家可能有客人來串門,才不得不想辦法湊湊出兩盤炒菜來,但也沒有別的,也就炒土豆絲,攤雞蛋餅,客人吃沒了也就沒了,最後才吃飯的小孩子也隻能撈到一個盤子底。然而在生產隊當幹部的家庭,或者家裏有人在外麵做事的家庭,卻不般拮據,如有客人來了,則在原來飯食的基礎上,又會增加兩三種炒菜,主食吃的也百分之百是麵食。也許由於家庭生活的不同,孩子們往往便也有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玩耍的時候也就分作了兩撥。水青不喜歡摔跤,也不敢摔跤,他怕被別人摔倒後,把他身上穿的衣服蹭破了,蹭破了衣服,母親還得貪黑給他縫補,不能耽誤第二日穿著去學校讀書。
然而這一次,牛慶被馬林摔倒之後再站起來時,為了在其他孩子麵前找回剛才失敗的麵子,竟然提出跟水青再摔一次。水青聽牛慶要跟他摔跤,便向後退著說:“牛慶,我摔不過你,算你勝了我還不成嗎!”
“不成,咱倆都沒摔我勝誰了,你們說是不?”牛慶看熱鬧的孩子們說。
“摔,摔,蝲蝲蛄,你真熊蛋孬種!”很多孩子都嘲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