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一場青春(1)(3 / 3)

硬著頭皮也得將這堂課給教下去,即是笑話也是自己的輕率造成的。

“彈吧!”我做了段示範給你看。“這是左手,這是右手。”邊說我邊分別舉起我的左右手。

你笑了,“別把我當了三歲小孩,不成連左右都分辨不清?”

我想哭,拚命地忍住湧上眼眶的淚水。我覺得你在譏誚我,隻是一時找不到我在什麼時候得罪過你?我再一次覺得我傻得可笑。

我不會再去了,我在心裏這樣對自己說。第三天,到了你該上課的時間,你打了電話來,說:“A弦彈斷了,你來時替我帶一根來。”

可能麼?彈斷了弦?初練習的人,有這般的力度?手指不疼麼?我們還沒熟悉到可以揭穿他撒謊的地步,我得相信你。

我買了弦去。

我這一次去想告訴你,我教不了你,你得另請高明。

到達你的宿舍時,比頭一次晚了許多。我盡量拖廷時間,兩小時的課程,一小時就希望結束。

敲門進去時,你正在梳頭。你的頭發黑得象烏鴉的羽毛,我想,很久以前我就注意到了,隻是沒說。

“今天不上課。”你興奮地對我喊道。在空中耍魔術似地抓出兩張電影票,是《橋》?還是《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兩個影片如此想象,我分辨不清?就象我的愛情來了,不是我的愛情來了,我也分辨不清那樣地迷惘。

我再也想不起,我們一共上了多少堂課?我是指的那種正而八經的課。每周三次的課時,到每周七次,這其間的過渡,我似乎沒留心就滑過了。到我自省時,已是一日不見有如隔三秋之難捱。

我演出時,你會跟著我,跟著到後台。我嘴裏嘀咕著,露出討厭的神色,心裏放飛著愉悅的快樂。你每次總是把橙子放在幕間的過道上,瞅著舞台上的舉動。大家都在忙碌,進進出出,有人嫌你擋了道,你擺出一付與人為敵的架式,教我難為人。

樂隊隊友的竊竊私語,令我不安,我求你不要這麼任性。你說:“我討厭貝司窺你的眼神!”

你帶我去你的單位,你去忙碌你的工作,將我一人晾在一間小小的屋裏。門口有些女人的聲音,嘰嘰喳喳地聽不清說些什麼?我猜得出一定是你的同事,好奇你帶了女朋友來。果然,一會兒就有一個人進來倒開水,一會兒又有人進來倒開水,我能感覺她們在進門出門時瞄我的眼神。我一直低著頭,我不知道自己長得好看還是不好看?那時我真希望我有如花的美貌。

我不是你的女朋友,我是你的老師。我不能這樣對人講,這樣講有些可笑,你並沒對人介紹我是你的女朋友。我這樣申明,是不是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自作多情?

星期天一早你就來了,在我家的大門外。母親忙忙地進屋告訴我,為我欣喜。看得出母親很喜歡你,不僅是因為你的帥氣,你的穩重、你的禮貌皆令母親心儀而感歎不已。我不知道怎樣對母親解釋。在母親盛情的邀請下,你留下來吃了頓午餐。席間,你與我父親談世麵上的一些新聞。我從來沒見你讀過一張報紙,可你似乎什麼都懂,什麼都知道。父親也喜歡你,下午與你上了街回來,父親作古正經地對我講:“行了就是他了,不要再東擇西挑的,錯過了你會後悔的。”

我們還什麼都不是,怎麼錯過?

這是愛情麼?是你的?還是我的?夜深人靜時,我會問我自己。而答案卻從沒一個能讓我安心。為什麼?

我開始等待,等待什麼?我還不是那麼明確。一句表白?一次牽手?一個吻?吉他一直高掛在牆上,淺淺地蒙上了一層灰。弦鏽鏽的被冷落在琴上,主人早已忘了它的使命,它的作用似乎就是為了拜我為師麼?僅就為了這一時的交往麼?還是有著更多更深的願望?

師母的臉色越發難看。是什麼時候讓我有了這樣的認為?我去上課,不再留我宵夜,也不問我與他兒子的關係發展如何?我揣度她莫不是也看了我做這行的輕薄?一如她曾經在歌舞廳任職,作為當紅舞女?

我一直不敢與他一起去他家。曾經走動如此熟悉的地方,令我有了戒心。這仿佛偷來的交往讓我很是壓抑,自那時,似乎就有了不祥的預兆,我和他將善始不得善終。

那一年很長,那一年很短。很短的是相聚,很長的是等待。而不長不短的是倜躇,是徘徊,是無窮無盡的猜測。

令人傷感的秋天來臨時,你的臉色一如蒙上灰塵的那把吉他。落葉從窗外飄過,心也隨之而蕭索。峨嶺的菊花開了,那是在夏季就曾相邀的約定,我沒忘,你忘了。懶懶地去了,懶懶地逛著。記得那次你說了句令我費猜一生的話。你說:“真想來場地震,將我埋藏了,包括我的軀體、我的心。”

你依然送我到我的家門前,在屋簷下聽秋風刮過,你不再問我的冷熱。木木的又說了一句令我終身迷惑的話,你說:“等我,等我一年,我會回來。”

為什麼會有一年之約?你並沒對我有過愛的承諾,不存在心中有何愧疚?隻是不知你是否從我的眼睛裏讀到我的痛,讀到我的失落?於是你有了不忍,你許諾延遲到一年,三百六十天的光陰,你認為已足夠愈合我心中的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