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記:(2)(2 / 3)

衝到宿舍,我關上門大哭了一場,彤對我的關心愛護或許隻是老師對一個學生的關心和愛護,而我卻以為是愛情。這是怎樣的誤會,怎樣的尷尬,怎樣的可笑啊!在對愛情認清的同時,在對自己判斷力否認的同時,也是對自己的否認。平凡渺小如我又有哪一點值得人家冒天下之大不韙來愛呢?

我病了,病了足足一個星期,連爸爸媽媽都跑來學校看我,我對他們說,不想再呆在這個學校了。爸爸摸著我的頭說:“還有一個月就放假了,下學期轉吧!”那一刻我抱著爸爸再次流下淚來。

病好後,我不再去桃林了,桃花早已謝了。所有的歡樂,所有的夢想和憧憬也如桃花一樣謝了。但每次路過那裏,我又會忍不住放慢腳步,心還是會痛,也還是會若有所待。終於有一天,我聽到桃林裏傳出小提琴聲,是他寫的那首曲子。綿綿如流水一樣,如泣如訴,我情不自禁的走進桃林。彤消瘦了許多,更蒼白更憔悴了,眼睛顯得更深邃了,他緊緊的盯著我,說:“對不起,我也病了,所以沒去看你。”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折疊的紙說:“這是我為這首曲子寫的鋼琴演奏部分,你回去好好練練,以後我們可以合奏了。”我慢慢的接過曲子,看著他說:“我要轉學了,下個學期不會來了。”他似乎愣了一下,但接著便說:“那你要好好的讀書練琴,要開開心心的懂嗎,將來一定能考上好學校。”我搖搖頭說:“我不會開心了。”那一刻心中是一片冰涼。轉身正要離開,彤追上來一把抓住我,說:“為什麼說這種話?你這麼年輕這麼好,前麵有很多好東西在等著你,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到底因為什麼?”我掙開他的手,說:“因為什麼你不知道嗎?你為什麼要招惹我?”看著他又說:“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他急了,說:“我隻是想讓你開心一點,高興一點,有信心一點……”我搖搖頭,看著他說:“可你讓我誤會了,你讓我多痛苦知道嗎?你不該這樣對我的,我明白什麼是愛情,喜歡一個人很痛苦。”看了他一眼,又說:“真的很痛苦。”他忽然一把抱住我,說:“對不起,是我的錯,對不起……”我推開他崩潰的喊:“停止!停止抱我!停止說對不起!停止這一切!”淚水不聽話的滾落,他忙說:“好,我不說也不做,你告訴我,怎樣才可以回到以前,回到你開心的日子?”我逼近他,慢慢的說:“說你喜歡我,隻要你說一句喜歡我。”他看著我,眼裏一抹痛楚的神色再次閃過,輕輕的說:“你真的喜歡我是嗎?”我不語,他不等我回答又說:“可是我們之間不應該有這種感情,這是不對的,也是不可能的,將來我會有我愛的人,你也會有你愛的人……”“夠了!”我捂著耳朵,含淚看著他,轉身跑出了桃林,跑出了彤的世界,從此沒再見過他。

第二年我轉了學。功課一忙碌起來什麼也忘了。

等到進了大學,一切都空閑下來後,周圍的同學開始戀愛時,我卻怎麼也進入不了角色了。雖然也有男同學約我,但我的心總感覺到碰痛碰痛的,好象哪裏有傷,無法回應他們的熱情。又好象我生活在另一個世界,心是飄蕩的,沒有落到地麵上來。

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歸。對所有的東西都是可有可無,沒有需求,沒有歡笑,沒有眼淚,甚至沒有語言,隻有琴聲瘋狂的琴聲,徹天徹夜的響著。我可以整天整夜在琴房練琴而不知疲倦,手指在不彈琴時也會顫動,生活便是在寢室和教室之間來回奔走,兩點一線永不停歇。即使偶爾和三五朋友同學去爬山、去跳舞、去瘋玩,也是條件反射似的在迎合他們。不知為什麼,不論我在做什麼總感覺有雙眼睛在看著我,但是無所謂了,那些追逐女生的男孩子便是這樣,隨時隨地會想辦法來接近你,他們還給我取了個外號叫“木姑娘”。

兩年的時間便在這種混然不知,平淡如白開水一般的生活中流過去了。雖然平淡卻依然讓我懷念,因為那段日子也是青春的一部分,也不會再回來。至少在那兩年裏,我的內心漸漸安寧下來,沒有開心也沒有痛苦,可謂是修身養性苦學知識的好時光。我也淡忘了以前的種種不愉快,讓自己的心純淨透明沒有雜念,回複到無憂無慮的狀態。太年輕的時候,傷口總是太容易愈合。春去春回,花開花落,大三的時候我已經又會笑又會玩了,去琴房的次數也少了。

一個和風暖日的午後,我又獨自抱著書去琴房練琴。路過一間音樂教室時,裏麵飄出悠揚的小提琴聲,我快步的走著,心情愉快得沒有空閑去欣賞那纏綿的曲調,還在琢磨著約了兩位同學去打網球。可當我聽清楚那首曲子時,整個人便如遭雷擊一樣呆住了。這曲子怎麼那麼樣熟悉,好象一段塵封的記憶裏流淌的小河。桃林、風箏、那個有著一雙憂鬱眼睛的男孩子。刹那間,我覺得呼吸都急促了,手心因為緊張也出了汗。彤!是彤來了。過了這麼久我以為自己已經忘了他,我以為我已經不在乎了。正午的太陽使我有些暈眩,這是幻覺嗎?彤明明已經走出了我的生活,我以為永遠也見不到他了,可是他又怎麼會來到這兒?這首曲子隻有他才會拉。我慢慢的走到音樂教室門口,一個長頭發的男孩子正背對著門在拉琴,這不是彤的背影。聽到聲音,他轉過身來,臉也不是彤,他和彤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彤斯文幹淨,整潔清秀;他卻是邋遢狂野,滿頭亂發,臉上還有胡茬,一派藝術家的不修邊幅。我無力地在一張椅子上坐下,書本掉到了地上。他走了過來,拾起書本遞給我說:“你沒事吧?”我搖了搖頭,心裏有些碰痛碰痛的。看著麵前的這個人,他有一雙漂亮的眼睛,低而黑的眉毛,挺直的鼻子,可這不是彤,我還是沒有見到彤。現實不是電影,奇跡不會出現的,見不到就是見不到,而且是永遠。我用手支住頭,感到有些軟弱無力,“你是誰?為什麼會拉這首曲子?”“你不舒服嗎?”他關切的問:“我送你回宿舍好嗎?”說著扶我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