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不了思議(2)(2 / 3)

奶奶像個巫師這我是知道的,她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她的故事可以塞滿壁爐黝黑的洞穴。奶奶的話也總是被她施了魔法般的靈驗。比如她的祈禱,那晚奶奶跟我說明天我會很幸福。我看到我的天空異常妖冶的藍,雲彩異常飄渺的鮮豔。我像往常一樣畫畫,在教堂外,等著天使。

當那個風一樣的男孩子站在我麵前的時候,我的世界都在旋轉,我像醉了一樣飄飄欲墜。他跟我說,讓我們相愛吧,不然就讓我的血充當你的調色劑。他一定是個殺手,要不然他的話為什麼那麼有殺傷力,就那麼一句話,我就成了他的俘虜。他說我帶你走,於是我就跟著他奔跑,什麼奶奶,什麼畫板,通通拋在了腦後。

(2)

他帶我去了一個江南小城裏,那裏人很多,空氣很汙濁。春天到來的時候,我渾身死一樣的難受,因為我不能再畫雪,這是座沒有雪的空城。我們在一起,注定有個人會死。那麼我死也不要看到他難過的樣子。

(3)

死。

(4)

可是那個男孩子什麼都不知道啊,其實我不奢求什麼的。哪怕我們經常都隻能住在沙灘上,可是隻要有雨。他是我的世界,我的全部信仰,曾經。可是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他是雨,我是雪,我們一個在夏天燦爛,一個在冬季重生。我們注定不能在一起。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誒。他不知道我越來越很少笑,我越來越小,我猜哪天我小成了塵埃,他也不會發現,他仍然說我的雪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孩子。

謊言始於愛,終於愛。

我終於記得奶奶最後跟我說的話,她附在我的耳朵邊,跟我說。我的雪,你愛誰也不能愛上雨。

可是我愛了呀,奶奶。我愛了雨,我為他逃離。

我的巫師一樣的奶奶,你的話實現了啊。

在井裏長大的孩子

零零碎碎的眼淚隻是用來祭奠我逝去的十八個年華。有風有蒲公英也有蟬的年華。

——題記

1

我是一個在井裏長大的孩子,我一個人生活在我的井裏,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大部分時間我都在仰望天空,我喜歡仰望天空,不管是在掛滿雲彩的晴天,還是在綿綿的雨天,不管是在白天還是夜晚,我就是喜歡他,我喜歡看著他,久久癡癡地看,有時候我很高興,有時候我會很憂傷。

忘了哪年哪天,井的旁邊出現了一個男孩子,一個總是渺如雲煙的男孩子,他是我在井裏見到的唯一的一個人。他的眉毛很淡很淡似一絲煙,眼神很亮很亮似一瀲泉,他總是用他泉一樣的眼睛望著我,於是我的井徹夜都是雨季。他從沒有問我為什麼在井裏生活,他也從沒有問我為什麼要在井裏生活,事實上我們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我知道他的名字叫SKY,我總是在偶然仰望時看到他,他在井旁,我在井底。我抬頭看他和看天,他低頭看我和看井。

我喜歡他的眼睛,一如我喜歡我的蔚藍色天空那樣的喜歡,我不知道SKY從哪裏來,我也不知道他將要去哪裏,我隻知道他有很多空閑的時間,他會花一整個下午站在井旁邊,望著我,不說話,然後在某個不經意間離開。

他從沒有笑過,他也從沒有跟我講話,可是我知道他不是啞巴,我知道他也是會笑的,他笑起來也一定很好看。不過那都無所謂了,孤單的長了這麼大,我隻要能看到個人就好了,無論他會不會說話,會不會笑。起碼我死去的時候會有人記得。

有數個日日夜夜,我們彼此仰望。

死一般的沉寂。

這種死一般的沉默在我十八歲生日那天被打破了誒。

那天天很藍,風很清,SKY笑了,真的很好看,櫻花般明媚和妖豔。他跟我說,你好,我叫SKY。是天空的意思。

我知道啊,SKY是天空的意思,我總是在仰望天空,我也在仰望你,仰望一個笑容像風一樣的男孩子。好想吧這些話告訴他,可是我什麼都沒有說,我就那樣脈脈的望著他,他也這樣默默的望著我,死一般的沉寂盛開在我的井裏。

哎,他的眼睛真像一口井,一口盛滿了溫柔的井,不覺間我就融到了他的眼睛裏。他說我知道今天是你十八歲生日,生日快樂。

謝謝,我說。我問他,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這個……很顯然他猶豫了,他的聲音在墨色的風中打顫,是小不告訴我的。

是嗎?我說哪天帶他來讓我看看吧!

SKY忽然就不笑了,然後就走了,神情決絕,沒有一絲絲的留戀。天知道我是多麼希望他回頭的啊,可是從轉身到離開,我的SKY沒有說一句話。

很久很久,久到我都以為時間都凝固了的時候,SKY終於走了。

好悲哀,好無奈。

我的十八歲生日,沒有鮮花,沒有祝福的生日。

好無奈,好悲哀。

十八歲生日,我許下了我一生中的第一個願望,沒有蠟燭,也沒有流星,而是望著井壁上那些墨綠色的苔蘚,我無比虔誠的告訴了他們我的願望,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幫我實現,也許吧。畢竟我守望了他們十八年,愛了他們十八年。我把我最好的年華送給了那些墨綠色的冰冷的苔蘚,我不求感激和回報,我隻希望他們能悄悄地把我的心願帶到SKY的夢境裏。就在這一天,我也做了一個天大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