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她那偷瞄的動作,洛傾雪心中隻覺好笑,不過隨即心底泛起的卻是濃濃的苦澀。連錦笙都瞧出她們的不安好心,枉自己前世還將她們當做相依為命的親人;可真是……笑話呐。
“既是知曉她們不安好心,那就且等著罷。”
錦笙原本擔憂自家小姐會責備自己對宋夫人和表小姐不敬,低著頭,心情很是忐忑;可聽了她的話後,猛的抬起頭,雙眼晶亮,語氣更是詫異非常,“小姐,您,您沒罵奴婢?”
“……本就是事實,我罵你做什麼。”洛傾雪鼻翼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下,抬起眼皮瞧了瞧銅鏡裏的女子。眉似遠山,膚若脂玉,宛若清溪般的墨瞳卻如千年寒潭般深邃卻是一片黯然,涼薄的唇邊,噙著清寒薄笑;右鬢邊別著朵半個巴掌大白色麻布簪花,饒是身著最粗鄙的生麻布甚至都未收邊的重孝斬榱,也無法掩去她半分風華,所謂的冰肌玉骨也不過如此吧。
怪不得前世時,宋芊芊在知曉容末的存在之後會如驚弓之鳥,在自己與她述說心事之後,會那般不折手段將容末置於死地;怪不得她會極力促成那段本不該存在的姻緣……
錦笙可不知她心中所想,隻手執牛角嵌玳瑁的篦子輕輕地打理那瀑柔順的烏絲,壓低嗓音小聲嘀咕著,“可小姐以往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又那是哪樣?”洛傾雪伸手,再取了朵雪色簪花遞給錦笙,“今日發髻垂在右側,將它垂在喪髻上。”
錦笙略微猶疑,不過隻片刻,便應道,“是。”
瞧著銅鏡中,錦笙麻利地從兩鬢各取一縷發絲,精致地以喪帶穿插其間,最後盤成花式以她剛挑出來的雪色簪花固定在右鬢邊,其餘發絲柔順地披在身後。一眼望去,兩朵雪色簪花並排著;兩朵花,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一個給她血肉之軀,將她帶到這世上的母親,生養之恩大如天;一個給她立世之本,教她醫術武功待她如親女的師父,再造之恩深似海。
胸口抽動可她卻好似已經感覺不到痛,低首垂眸,不讓錦笙發現她的異樣,“時辰不早了,該去與祖母請安了。”
“可是小姐,您還沒用早膳。”錦笙蹙眉,“現在時辰尚早,老太太向來不到辰時不會起的。薑嬤嬤已經去傳膳,想來也該回來了。”
洛傾雪抬頭瞧了窗外,剛過卯時,遂點點頭,“嗯。”
“咚,咚咚——”
她剛到床邊湘妃竹黑漆描金的羅漢床坐定,就聽見敲門聲響起。
------題外話------
做七,亦稱“齋七”、“理七”、“燒七”、“作七”、“做一日”、“七七”等。舊時漢族喪葬風俗,流行於全國各地。即人死後(或出殯後),於“頭七”起即設立靈座,供木主,每日哭拜,早晚供祭,每隔七日作一次佛事,設齋祭奠,依次至“七七”四十九日除靈止;這裏心兒稍微做了下改動,本文中是按照當時的地位,隻有皇家才有資格做七七,一品做六七,然後依次往下……
斷七,則是指做七的最後一日,通常稱為斷七。
“斬榱”,上衣下裳都用最粗的生麻布製成的,左右衣旁和下邊下縫,使斷處外露,以表示未經修飾,所以叫做斬榱。對“榱”的解釋,就是指不縫緝的意思。凡諸侯為天子、臣為君、男子及未嫁女為父母、媳對公婆、承重孫對祖父母、妻對夫,都要穿斬榱。
(本章完)